林成照身子微微一僵,猛地抬起头眼眸发红道:“我说了,不是!事到如今,我还要骗你吗?!徐静,你是不是非要我下了地狱还不好过?!”
徐静细细地打量了他片刻,道:“我也觉得不是你,但从我们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凶犯很可能知道施文峰院子里的那个地道,知道那个地道存在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方才,她让姚少尹去查了那个院子的房东,却发现,那不过是个假房东,受林家之托顶了房东的名头,做一个障眼法罢了,他更不清楚什么地道的存在。
就是说,那个院子实际上是林家的,知道那个地道存在的人,应该只有林家的人。
林成照微愣,眉头迅速拧了起来,轻轻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知道那个地道存在的人,只有我、我的两个嫡子以及……以及广明堂几个常年跟在我身边的管事,但他们怎么可能瞒着我让施文峰在你们的药汤里投毒!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徐静也觉得有些怪异。
不管查什么案子,凶犯的作案动机都是十分重要的,很多老刑警之间甚至有一个不成文的破案诀窍——看一个案子对谁最有利,谁的作案动机就最大。
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的凶犯在作案时,都是有着某种目的的。
然而这次的案子很奇怪,最有作案动机的人反倒是最早被排除的,如今有可能有作案嫌疑的人,却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做这件事的动机。
熟悉的名字(二更)
徐静静默了片刻,还是让人拿来了纸笔,让林成照把知道地道存在的人,都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如今惟一有指向性的线索是这个,只能先照着查下去看看了。
林成照下去后,跟在徐静身旁的程晓忍不住道:“夫人,若那厮有所隐瞒怎么办?”
徐静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淡声道:“他不敢,我说了,若他能协助府衙破案,便算戴罪立功,他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罪,活是肯定活不了了,但垂死挣扎一下,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留个后。
如今江家已是抛弃他了,他唯一能指望的人,反而是以前是敌人的我们。”
每每提起二十四年前那场疫病,姚少尹的脸色就很不好,他暗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向徐静道:“徐娘子是如何确定,这件事跟……咳,江家无关的?”
下午的时候,徐娘子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件事与江家无关,他正想细问,施文峰的案子就来了。
徐静默了默,淡淡一笑,“姚少尹放心,这件事确实跟江家无关。”
原因很简单——江家如今泥菩萨过河,而且显然已是放弃跟她竞争给军队供药的资格了。
他们现在没有心思、也没有必要跟她耍这些小手段。
她正是察觉到了这点,才发现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完全错了。
这件事压根不是江家和林成照对他们杏林堂的打压!
而收买施文峰的人到底为什么针对他们杏林堂,是她目前最大的困惑。
因为这些事涉及到江家可能谋反的事,她自是无法跟姚少尹细说的。
姚少尹却油滑得很,见徐静没有详说的意思,也聪明的没有再问,拿起那张写着知道地道存在的人的纸,咕哝道:“按照林成照的说法,知道地道存在的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个人,林成照已是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就是他的两个嫡子和三个管事。好巧不巧,那三个管事,刚好也在西京……
而且,他们也是知道施文峰的存在的,但林成照的两个嫡子只在林成照收买施文峰的时候,见过施文峰一面,那之后再没有和施文峰见过面,不符合凶犯跟施文峰是能一起喝酒的关系这个特征。
剩下的三个管事,那之后都因为林成照要找施文峰办事或拿情报,分别跟施文峰见过几次,其中,华文和郑成业这两个管事见施文峰的次数是最多的,这个叫严安的管事,林成照说印象中,只派他去找过施文峰两次。”
“只是,那只是林成照自己的说法,谁知道那几个人,私下里可有跟施文峰另外接触。”
徐静淡声道:“但我也认为林成照的两个嫡子嫌疑最小,他们跟林成照的利益捆绑得最紧密,没理由瞒着自己的父亲跟施文峰见面。”
姚少尹点了点头,道:“那就先查查那三个管事,徐娘子是想把他们传到府衙问话,还是去亲自见见他们?”
那三个管事,严安和郑成业都是在广明堂西京分号里做事的。
华文则是一直跟在林成照身边。
西京的广明堂今天还好好地开着,林成照显然是没打算把他要逃走的事,告诉广明堂的其他人,更没有把他们一起带走的打算。
因此,这三个人如今还好好地待在西京里。
里面唯一有可能知道林成照要跑的人,可能只有常年跟在林成照身边的华文。
听了姚少尹的话,徐静沉思片刻,道:“我的建议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查查他们各自的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