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在他空虚的心灵上雪上加霜。

他往后一倒，仰头看着天花板，因为是无吊顶设计，客厅显得很高阔。他一只小鬼在家里，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楼下又响起了男生们的笑闹声，和此刻空旷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

讨厌！

讨厌所有比陆舟放假早的人！

……

今天小测，放学的时间晚了点。

离开学校，陆舟打算买点什么作为补偿，目光扫过学校门口形形色色的摊位，买了一个会自动吹泡泡的魔法棒泡泡机。

这种可以吹出梦幻泡泡的东西，爱漂亮的大小姐肯定会喜欢。

将泡泡机挂在车把手上，刚踢起支撑架，一个满头白发风尘仆仆的老道士挡在他面前。

“这位小友，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

这老道士从哪冒出来的。

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老道士，在电视剧里不是给主角一顿长篇大论点悟人生、就是发癫想要降妖除魔捉鬼拆散别人的形象。

陆舟本来就养着只小鬼，对道士也更警惕，一瞬间戒备起来，没什么表情地说：“但是我不想听。”

“不听也得听。”云鸿抓着车把手，满脸严肃地说，“你要是不听，我就马上躺在地上，说你撞倒我还想跑。”

“……？”

他要是真这么干，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一时半会可能都没法解决。陆舟不得不停下来：“你要说什么？”

云鸿目光掠过他攥着车把手的手，这只反复攥住车把又松开，手背青筋都凸起来，非常直观地显露出了他现在的情绪。

“你身上有鬼的气息。”云鸿紧盯着他，没有错过他听到这句话时流露出来的意外和敌意，“你胆子很大，居然用血饲养一只鬼，小友，你就不怕被鬼反噬吗？”

陆舟慢吞吞说：“关你什么事？”

陆舟当然知道养一只鬼不正常，主动用血喂他也不正常，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不想去探究小鬼的前生，也不在意自己的未来。从这只小鬼伤心地躺在洗手台、留给他一个背影时起，他就不打算放他离开。

要是这道士想……

情绪绷紧到某种临界点，陆舟的表情反而看不出来任何异常，平淡如水，只是攥紧了车把手，没有再松开。

“是不关我的事，”云鸿说，“不过也不算完全不关我的事。”

“我没有反对的意思，你好好养，争取早点把他养大。”云鸿说，“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几乎要决堤的情绪骤然一空。陆舟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

讨厌全世界！

过了放学时间很久，陆舟还没回来，柳倾单方面宣布讨厌全世界，最讨厌陆舟。

下一秒，门被推开。

“我回来了。”陆舟疲惫地推开门。

柳倾从沙发后探出头，幽幽地看着他：“你怎么才回来？”

“考试拖了会时间。”

老道士有点奇怪，陆舟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产生多余的担心和害怕。走过去，疲惫地把他抱起来，就像吸猫一样，把他贴到自己脸上，左蹭蹭右蹭蹭：“大小姐，我给你买了礼物。”

柳倾被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但看他一副透支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宽宏大量地放下了准备梆梆的手：“什——么——礼——物？”

“一个魔法棒泡泡机。”

陆舟拆开泡泡机包装，把泡泡水装进去，按下开关。

梦幻的泡泡倾泻而出。他一眼都没看，只是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红衣小鬼，见他开心起来，抬手蹦跳着去戳泡泡，悬空的心脏才缓缓落回原位。

“喜欢吗？”

“喜欢。”

“和我一起上学好不好，”玩过泡泡机，陆舟捧着他回沙发，在他面前蹲下来，抬眼看着他，“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总是不放心。”

如果没有突然冒出来的老道士，陆舟还能忍耐着这种分离，但老道士出现，给了陆舟很大的重击。

但凡还有别人能看到大小姐，他就没有办法再安心把他放在家里。

柳倾没有像之前一样毫不犹豫拒绝，而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舍不得家里舒适自由的环境，可是也不想再孤零零在家里等着陆舟回来。

陆舟轻柔地问：“你为什么这么不想上学？”

“就是讨厌学校，而且我听不懂。”柳倾爬到他怀里，软乎乎贴着他，“你们的课程有很多我都听不懂，上课的时候很难熬。”

“那我教你？”

……其实也没有很想学。

柳倾再次陷入纠结，挣扎许久才点头：“好吧。”

……

大小姐很聪明，陆舟知道，然而还是不清楚他的聪明程度。

教他学习现代课程之后，终于有了直观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