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的,全是报纸上写到的“季云翀和林霂那些年共同经历的良辰美景”,他耿耿于怀季云翀和林霂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以至于淡忘了他和林霂曾经拥有过的、短暂的美好经历。
后悔吗?轻易地认定他和她的感情抵不过十年的旧恋情?
萧淮身姿挺拔地站在咖啡馆的玻璃门前,门开开合合,带来凉风阵阵,思绪也被风吹拂得清晰了许多。霓虹招牌发出的光芒映照在他的手背及腕关节,袖口边缘上的竹节金镶玉袖扣镀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色彩,熠熠生辉。
他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愫。
手指在屏幕上滑过,他没有回复西蒙,而是迅速拨通了林霂的电话号码。
然而电话只响了几声,他又默默地掐断。
他先冷处理她。
她现在是季云翀的未婚妻……他哪里还有立场再去打扰她?
林霂的随身小包包就搁在高级病房的床头柜上,内袋里的手机频频震动,打扰到了躺在床上读报纸的季云翀。
他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一眼,脸上的表情瞬时凝住。
来电人,萧淮。
恰是此时,林霂端着一碗刚刚煲好的热汤从整体厨房间走出来。季云翀将手机收在被子里,不慌不忙抬起头,脸色十分平静,除了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林霂忙忙碌碌一下午,先去超市采购新鲜的大骨,回来后用慢火细炖,熬煮了好几个小时。厨房的温度较高,她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红晕,光洁的额头上布着细密的香汗,衣领扣子也解开了第一颗。
林霂把热汤吹凉了些,一抬眼,发现季云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于是把汤递过去后飞快地扣好衣扣。
季云翀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沉默地品尝汤水。
她没闲着,动手整理随身小包包里的东西,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没有。”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禁怀疑自己在逛超市时、给关怡打完电话后把手机遗忘在了收银台,匆匆对季云翀解释几句后离开了医院。
季云翀从被子里拿出手机。
手机没有设密码,因此他轻而易举地看见了全部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诡异的沉默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忽地,季云翀笑了,是那种平时在他脸上最常见的笑,先稍稍挑一下眉梢,然后翘起嘴唇。
然而这一次,他的眼睛很快充血,双手轻微地颤抖,若非他及时深吸口气克制下情绪,几乎就要将手机狠狠摔向墙角。
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声阴鸷。
“你前段时间告诉我,萧淮已经和她彻底断绝了来往。”
“为什么萧淮突然联系她?”
如隔三秋
林霂离开超市回到医院的时候,季云翀已经睡下了。
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身体往后一靠,臀部压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拿起来瞅了眼,竟是失而复得的手机。
林霂被自己丢三落四的坏毛病打击得无语了。点开屏幕瞧瞧,既无消息也无电话,遂把手机收到包包里,来到季云翀的床前,给他掖掖被角。
明天他就可以拆线了,改用长腿筒形石膏固定4周,固定期间可以扶拐行走。不过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周,股四头肌肌力萎缩,能够撂动右肢离开床铺吗?
要不先鼓励他多做抬腿练习,待恢复肌力,再让他慢慢适应新的走路方式?
林霂拿出纸笔列下季云翀的复健训练计划,修修改改,发现一个大问题——假期所剩不多,她即将回国上班,准备赴越援医资格的考试,没有办法在慕尼黑长期停留。季云翀一个人留在医院,能同意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林霂左思右想,想到个主意。
她忙碌了一整天,列完复健计划没有精力再做别的事,扯过毯子盖在身上,熄灭灯,缩在沙发上很快进入梦乡。
夜是静谧的,偶有几声春夏之交的蝉鸣。
病床上的季云翀睁开眼。
他转过脸,一双眸子沉郁浓黑,静静地注视着睡梦中的林霂。
夜色下,她面朝他侧躺着,呼吸清浅,满身月华。
这样的画面有点熟悉。那时她和他举行完订婚仪式,不胜酒力醉倒在他的怀里,满脸酡红,眼神迷离,见人就吃吃地笑。她被他抱回房间时,呢喃撒娇不肯脱衣服,却也不同意他离开,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夜。
她真的很爱他,在梦里都喃喃地呼唤他的名字“翀翀,翀翀……”,不像现在连名带姓称呼他。
苦涩的滋味占据了整个心房,季云翀的嘴唇翕动两下,哑声道:“木木,乖啊,不要离开我。”
她没有回应,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