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放下中药,点开手机里的地图,把屏幕凑过来:“萧先生,我请你吃午餐好吗?附近有家华人开的中餐馆,是湘菜,你感兴趣么?”
萧淮瞧了眼地理位置,没说什么,调转车头。
车子驶出去一段路,林霂又问:“萧先生,你……”
“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无须拘谨。”
林霂顿了顿,索性跳过称谓:“这家店支持手机下单,你想吃什么?剁椒鱼头?无敌香辣土匪鸭?豉香擂辣椒?”
萧淮陷入了沉默。这些菜听起来似乎全是辣的。
林霂得不到答案,恍然明白了什么,立马低头看手机,看了几秒钟,喃喃自语道:“网友评论说,这间餐馆换了厨师,味道不如从前好吃了……”
她抬头望着他:“你愿意回家吃吗?家里有食材,我会下厨,做几道家常菜不成问题。”
此时凑巧又遇见红灯,萧淮踩住刹车,侧过脸打量林霂。
她今天没有化妆,脸庞白皙素净,一双眼眸灵动如水。
他知道她有时口是心非,也知道她的心思过于细密,然而就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一件事:口是心非与心思细密,也是她的优点。
绿灯时,萧淮再度调转车头,带着林霂一起回家。
到了城堡大宅,萧淮径直前往五楼,林霂擦完药后挪步走入厨房。
她这边准备几道快手菜,他处理工作邮件、洗澡、换了一身休闲家居服。
萧淮下楼时听到了呲呲啦啦的炒菜声,一进厨房就看见大理石台面上摆了道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清蒸鸦片鱼头,再看旁边,还有一笼小巧玲珑的蟹黄汤包,一碗混合着面香、葱香、酱汁佐料香味的干拌面。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祖父回忆录里的一个片段。
那是上世纪30年代,祖父走下老式派克轿车,穿过老上海黄昏时分的窄巷,驻足面摊,抛给小伙计一枚银元,看着对方舀了勺慢火细熬而成的葱油,均匀浇淋在面条上。
不必再加任何浇头,拌面滋味鲜美,滑爽可口。
萧淮早就饥肠辘辘,葱油面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更加催动食欲。
林霂背对着他,把炒好的黑胡椒牛柳盛入盘中,转身却看见盛葱油面的碗已经空空如也。空碗的旁边有一双沾着葱油的筷子,证明面条曾经短暂存在过。
她走到厨房门口,见到萧淮坐在沙发前观看财经新闻。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侧目睨过来,语气四平八稳:“面条是我吃的。”
林霂有点想笑,忍住:“让你久等,现在可以开饭了。”又问,“我能边吃饭边看电影吗?”
萧淮将电视切换到电影频道,再帮忙把所有的菜端到了茶几上。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的壁炉里燃烧着火焰,温暖如春。俩人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彼此靠得很近。
她分给他一双筷子:“我经常一个人吃饭,养成了边吃饭边看电视的习惯,不好意思。”
萧淮看了看她,将这句话理解为“最近这几日她经常一个人吃饭”,回答说:“我的工作告一段落,稍后可能轻松许多。”
林霂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谈到工作,但也不打算深究,单单问:“你习惯用筷子吗?”
“习惯。”萧淮提箸去夹蟹黄灌汤包。
其实他使用筷子的次数并不多,又是左撇子,或许运气不好,或许搛的力道不对,连续两个汤包都被他扯出了裂口,汤汁到处流。
灌汤包的精华就是汤汁,林霂不免惋惜:“你看看我。”
她用筷子夹着汤包轻轻地往上提,把汤包移到碟子里,斯文地在薄薄的皮儿咬了一个孔,从小孔里把汤汁一点一点地吸光。
这让萧淮回忆起初次遇见她时,她上车的动作也这般轻缓柔和。
林霂吃完灌汤包,抬头发现萧淮仍然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说:“你再试试?”
他举筷,有样学样,十分顺利地将小笼汤包擒入碗中。
林霂称赞道:“好聪明,一点就会。”
他扬起唇角,对她的表扬显得很受用。
电影频道正在插播广告:一名父亲总是盼不到儿女回家与他团聚,眼看圣诞节隔壁邻居都全家团圆,孤单的他只好发出“假讣闻”来期盼孩子能够归来。
萧淮问:“你一个人出国旅游,爸妈会不会想念你?”
林霂停下手中的筷子,不答反问:“你工作这么忙,又独居,爸妈会不会想念你?”
“我会在平安夜陪他们前往奥地利。”
“哦。”她垂下头继续进食,稍过片刻喃喃说了句,“一家团聚,真好。”
再之后,俩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各自细嚼慢咽,观看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德国电影《窃听风暴》。
电影的故事情节发生在二战后的东德,描述了东德安全局对普通百姓进行大规模窃听的行径。
剧情冲突激烈且极富感染力,林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