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颐终于有要聊完的趋势了。
在岔过那段莫名其妙的表白以后,他们两个一直都在聊剧情,聊的虞漆蓦格外投入,甚至在陆言颐要离开的时候,虞漆蓦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病号,掀开被子就做出要去送一送陆言颐的动作。
原本装背景板的人,所有耐心到底是在这一刻用尽了,他快速的上前两步将人按回被窝,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苏元辞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有些出汗。
“我去送他……”
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一回事,虞漆蓦的身体安好与否便是另外一回事,苏元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虞漆蓦作贱自己。
假面戴久了怕你摘不下
其实说来可笑,作贱虞漆蓦最深最重的人,一直以来不都是苏元辞自己嘛。
苏元辞自己也觉得可笑,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甚至都没有敢去看虞漆蓦的表情,就匆匆的跟着陆言颐离开病房。
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虞漆蓦眼中闪烁过的一丝动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多情心软的人!
虞漆蓦停下自己的动作以后,先是扭头看向了已经离开病房的两个人,而后才慢慢的扭过头来看向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视线定格在了被子上,然后一鼓作气的将被子全部掀到一边,这些被子也不是多重,可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小活动,虞漆蓦就已经开始喘起粗气。
若不是还能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虞漆蓦都要以为现在的自己是完全残废掉了,他此刻还穿着医院里提供的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被子掀开以后,将他整个人暴露在空气里。
虞漆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目光从自己的腹部一直扫视到腿上,原本就很瘦弱的两条腿,此刻穿着肥大的病号服,就更像两根笔直的细竹竿了。
虞漆蓦觉得不对劲,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管,手指在触及大腿下面的时候,一种难以描述的黏腻沾染到手上。
鲜红艳丽的颜色,像秋日里被秋风吹红的枫叶,顺着指尖皮肤纹路,在他眼前绽开最妖冶的血花。
虞漆蓦有些沉默,这血是他的?
他迟疑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指甲,而后有些颤抖的去扯自己的裤子。
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他自己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呢?
医院的病号服本身就不是多坚韧的布料,虞漆蓦用的力气又是前所未有的大,不过扯了三两下,裤子已然扯开一道歪歪斜斜的口子。
虞漆蓦抖着手将破碎的布料从自己腿上掀开,本身就没有二两肉的大腿,瞬间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下。
横七竖八的刀口,看上去应该是用水果刀割出来的,看上去毫无规则的伤口,可从虞漆蓦这个视线看过去,刚好能凑成一个“贱”字。
那些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已经增生,还有的……如虞漆蓦刚刚触摸到的地方一样,因为他的活动,而伤口迸开,流出鲜红的血液,将他的裤子及床单,都染成红色。
虞漆蓦喉咙好像被摔破了声带的喇叭一样,呼呼噜噜的发不出来一点声音,他明明很想尖叫一声,可却根本无能为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夜的会所之旅就把自己逼成这样了,那些百思不得解的问题,现在全都像开了阀门的江水,奔涌而过。
苏元辞还妄想得到原谅……
虞漆蓦咬牙切齿的看向门外,本想骂这世上最难听的话,可最后也只剩下鼻子发酸。
难怪一向对自己恶言相向的他会露出这样愧疚的神色,难怪眼高于顶的他会选择跪下跟自己认错,因为那一夜所受的所有苦难,都来自于苏元辞!
已经走出房间的苏元辞,还不知道虞漆蓦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会所经历过什么,他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高,带着和从前在人前时,跟自己差不多的温和微笑,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表情,哪怕他此刻恨不能将人即刻逐出医院。
“苏先生在怕我?”陆言颐原本是走在前面的,可走出病房一段以后,他却突然回过头去看向苏元辞。
苏元辞原本看他背影的眼神带着凶光,此刻突然跟陆言颐对上视线,那些带着恶念的目光,尚且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什么?”
苏元辞见自己已然暴露,索性选择装傻,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陆言颐的意思。
陆言颐却突然笑了:“你现在所做的这种幼稚事情,难道不就是为了蒙骗虞漆蓦吗,苏元辞,面具戴久了,你就真的不怕摘不下来了吗?”
陆言颐的声音好像恶魔的低语,让苏元辞有片刻的失神,但是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关你什么事?”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他的态度却已经说明一切。
陆言颐失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觉可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元辞,好像要看透苏元辞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