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半的期间,日子变得索然无味。
一开始,安念念新学校的同学们,也对安广的事情知情一二,安念念被冷眼相待,加上她本就是转学生,很难融入新群体,让她在学校的人际关係雪上加霜。
留给同学们如此糟糕的第一印象后,即使安广沉冤得雪,安念念在学校,依旧是孤伶伶一个人。
这样的状态持续很久。
在学校,她就像是一个隐形了般被人忽视,回到别墅,别墅彷彿也是一座金色牢笼。
学校、别墅,甚至是整座城市,都不是她喜欢的空间。
「念念回来了啊。」廖洪泽从楼梯上走下来,撞见站在玄关处的她,微微一笑:「学校怎么样?」
「还可以。」
安念念攥着书包背带,耳边是对方拖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响,她紧抿着唇沉默不语,想到此地是廖洪泽的家,就感到被无形的绳索綑绑,浑身不自在。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
幸好,江菁端着锅子走来,柔和地打破沉默:「可以吃饭了。」
安念念看出廖洪泽的不适,先上楼换好衣服,在卧室里等了大约半个鐘头,想着廖洪泽差不多吃饱了,这才掐着时机下楼。
这几个月短暂的相处下,安念念摸清了廖洪泽的脾性。
廖洪泽大多的时间不是在出差,便是在其他城市的分部视察,很少回平迁市的别墅。偶尔回来了,也总是淡淡地笑着,但那一双眼睛里含着锋芒和审视,让人浑身不自在。
对于这位继父,她有抵触之心,才会将对方所有行径都加以揣摩。
安念念一开始以为是多心了。
但六月,学校放端午节假期时,段心如和廖洪泽都忘了她在家没有出门,便大肆地争辩了起来。
中年男音显得威严而沉重,一字一句回盪在别墅里:「你可以考虑让她搬出去自己住。」
段心如显然不妥协:「这里有江菁在,要是搬出去了,那谁来照顾她?」
廖洪泽显然对此毫不关心,直接朗声对厨房里的江菁道:「江姨,你以后固定给安念念送饭。」
江菁听俩夫妻争执一直不敢插嘴,忽然被点名,更是怕引火上身,赶忙答应下来。
段心如沉默半晌:「但再怎么说,让一个女高中生自己住??」
「??」
在二楼房间里,安念念的卧房门未关,这些交谈全都悉数传进来。她听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廖洪泽的嗓音终于染上些许怒气:「她是你和前夫留下来的孩子,我没有义务要照顾。」
强行将安念念带回来,段心如自知理亏,她自然是另有打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爸身体不好,需要孩子陪陪!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安念念她什么都不懂,而且我也说了,你收养她会有别的用处——」
两人的声音拔高,渐渐变得尖锐,安念念听得脑袋胀痛,没忍住走了几步,一把将房门关上。
「碰」一声响动,让楼下两人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至此之后的日子里,廖洪泽再也没有回别墅里住下,即便是回了平迁市,也往往会在外面找饭店。
如此平稳的日子度过了数月。
升上高三的那一年,年迈外公的身体日渐朽坏,肺癌越来越严重,根据主治医生所说,已经时日无多了。
面对前来探病的孙女,外公躺在病床上,开始旁侧敲击:「你有没有要去改姓?别姓安了,你那无能的爸爸不要你了,改姓段吧。」
窗外的阳光鑽着缝隙进入,洒在洁白得一尘不染的地面,色泽淡白纯净得有些不真实。
安念念的心绪微动,抬眸对上那双混浊昏暗的眸子。
她的记忆很清晰,小时候,外公每每见到自己,眼里都五味杂陈。他本就讨厌安广,更不想要女孩子,那时候的安念念懵懂无知,时常心想:要是妈妈生了一个弟弟,那么她在外公心眼里,岂不是一点馀地都没有了?
年幼的安念念时常在深夜里祈祷。
祈祷不要有弟弟来抢夺她的地位。
过了好几年,现在她如愿以偿,外公原先清冷的眼神,铺上一层再也化不开的灰暗。
安念念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外公在年中去世了。
幼时令她闻风丧胆的外公,僵硬地躺在棺材内,将化为尘埃。
那时候的安念念高三,正忙着准备考试,对于至亲的死亡,起初诧异,后来释然,五味杂陈的情绪里,竟然没有一丝悲痛。
她生时,外公未置之一眼。
他死时,她内心毫无动摇。
事后,安念念想起来,他们也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在葬礼上,面对眾亲戚异样的眼光,她面上装也装不出悲伤。
到了夏日,学校考生生不如死,日日顶着热烈的阳光,天花板是缓慢转动得咿呀咿呀作响的电风扇,他们汗流浹背地拿着小扇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