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皮毛。我便告诉他,我家是做皮毛买卖的,他卖的兽皮品相极好,又为白天冒犯他的事赔礼道歉,为表赔罪诚意,愿与他做长期买卖。他又说,他半夜潜进我的房里,匕首架在脖子上,待我脱困,岂能饶他。”
“孙密他们听见屋里说话的声音,踹门进来,数十把弩一起对着他,但凡我有丝毫闪失,他必毙命。他以我当人质,双方对峙半天,最终谈妥,我用我做皮毛买卖的爹向天神立誓,绝不为这次的事追究他,又再与他订了份契书,高于市价两成买他全部毛皮,定下买卖,他又再问我一个问题,为何我手下的武艺都如此出众。”
“我便告诉他,我家收的毛皮都卖到玄甲军中,与玄甲军的关系颇为要好。孙密他们是玄甲军中派出来采购的军需官,他看过孙芳的校尉腰牌,半信半疑,又问了我如何看皮毛毛色、价格跟做皮毛买卖的事,见我答得头头是道,故此信了,这才放了我。”
裴曦问:“后来呢?”
羽九玄说:“烟水山里有许多散居的猎户,七八户聚集在一起,多则十几户,除了买盐等物什,几乎不下山,也不与外面往来。云驰的母亲原是昭城云武侯府的嫡女。当年,怀公府叛乱,从烟水山往东打,在亲随军抵达前,连下十几块封地,其中就有昭城,父亲平过怀公府的叛,当是知晓的。”
烟水山以冬的那条战乱是严冽负责的,具体情形,裴曦还真不是很清楚。
裴曦看向羽九玄,问:“他告诉你的?”
羽九玄说:“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他们父子都不知道自己他母亲的身份,只知道他母亲是贵族出身,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当年他父亲跟十几个猎户下山卖猎物换盐,见到一群人围攻一个提铜戟的贵族女郎,想着救下贵族女郎兴许能挣些钱财,便上前斩杀了那伙奴隶贩子,救了贵族女郎。她是逃出来的,又是在怀公府造反势力最盛的时候,她便跟着这群猎户进了山。她一身武艺,识文断字,颇得猎户们的尊崇,后来相中云驰的父亲,成了亲。”
“我见云驰识字,会朝廷官话,有胆略武艺又极为出众,不似寻常猎户出身,旁敲侧击了解完他母亲被救的经过、时间,派人查实确定出自云武侯府。”羽九玄说完,从脖子上取下一块铜镶玉的饰物给裴曦看,说:“他母亲的遗物,上面有云武侯府的爵徽。”
裴曦看羽九玄连人家的玉都挂到了脖子上,顿觉扎心。他昧着良心说:“颇好,连母亲遗物都给你了。”酸,真酸,好想讲一万句p。他问:“如今是什么章程?”
羽九玄说:“我同他讲,他的身份地位低了,我爹娘就算打死我也不会同意我与他成亲,除非他能挣到公爵。”
让一个猎户挣公爵?裴曦对自家女儿无力吐槽,问:“然后呢?”好在她恋爱归恋爱,正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羽九玄说:“天下已经平定,清剿流匪盗寇绝难挣得公侯爵位,我告诉他可以入玄甲军打居狼。我与他定下七年之约。七年后,他若挣得公爵爵位,我与他的亲事可成,若没有,我俩互相归还信物,往后婚嫁各不相干。”她说到这里,神情有点酸楚。她知道公爵不好挣。可她的夫婿,可以没家世,但不能家世本事样样都没有。
打居狼,现在还在攒钱粮刀兵,至少还需要两三年时间。
三关难破,还有千里之地要征战,七年,已经是极限,且极可能再打上十年、八年,甚至可能攻不下三关无功而返。七年后,她都二十三了。七年之约的事,在她娘那多半行不通。又或许,等不到七年,便各自成亲。
羽九玄看向她爹:娘那里,靠你了。
裴曦想了想,说:“我得见见那人,叫……叫云驰是吧?”
羽九玄说:“可。”她又告诉他爹,说:“你是大皮毛商人陆三郎,是镇国夫人陆敏的远房侄子。”
亲娘变成远房亲戚,裴曦被自家女儿噎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亲生的,家暴孩子要不得。儿女不是债,是活祖宗!
裴曦回到宫里,见到羽青鸾,回到卧室便开始疯狂吐槽羽九玄,哒哒哒哒连续吐槽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喝水。
羽青鸾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直到他叨叨完,才说:“她说是去烟水山观视修建天子陵,只在天子陵待在三天,便跟着一个小猎户钻进了山里一个多月,把周围的猎户村落都跑遍了。”
裴曦问:“孙密有跟着吧?有带护卫吧?”
羽青鸾轻轻点头。她要是撇下护卫独自出去,回来便真得受罚了。她想了想,说:“那小猎户月初到的京城,正为八到十月的玄甲军新兵招考做准备,你若要见,我……同去。七年之约的事,待见过他再定。”
晚饭时,羽焦明和羽金翅难得挤到一张桌子上坐,兄弟俩头靠头正在说悄悄话。
羽九玄端然而坐,太女气度十足,但瞥向她爹娘的小眼神则明显底气不足,颇有点怕家长的意思。
羽青鸾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吃饭,不时接受帝君的投喂。
裴曦一看这气氛就不对,母女俩又干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