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秦国来说这是老艺术传统了。
自商君变法以后就是如此,否则秦国何以从边陲之地争霸天下?
虎狼之秦,西戎之国,化外蛮夷,真以为这些是中原对于秦国的敬称么?关中从来都不是一片沃土。
这是秦人用几代人开渠改河开垦耕种才带来的结果,真正河土肥沃的地方是两洛之地,是周天子故土。
李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泗。
始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赵泗,意味不明。
他倒是没想到赵泗藏在骨子里居然是悲天悯人。
“使恶小民而善大民,臣认为并非妥当之举。”赵泗开口说道。
“官盐寓价于税,故而私盐横行,难以管控,尤其是六国旧地。”赵泗开口,再次复述昨天对始皇帝说的话。
“我想说的并非是打击私盐,而是想问,究竟是谁在贩卖私盐,谁在于秦争利,谁又能于民争利?”
实际上,除了极个别被重点针对的贵族以外,秦国并未清洗六国贵族,也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爵位和财富,只是对于武器装备做出了一定的限制。
秦律规定,新黔首公乘以上挟毋过三剑,公大夫、官大夫得带剑者,挟毋过各二剑,大夫以下得带剑者,毋过一剑,皆毋得挟它兵,过令者,以新黔首挟兵令论之。(出自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新黔首挟兵令》)
何为新黔首?即收服六国之新贵族也。
公乘,公大夫,官大夫,可都是高爵!
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并没有采取某些人臆想的“革命性措施”,对“六国旧贵族”进行“剥夺”,反而认可了“新黔首”在新朝的贵族身份。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项家能够在起事之初快速的拉出来三千江东子弟兵,为何能够在当地还拥有广泛的财富和权势以及地位。
甚至于大秦治理地方都需要依赖他们……
赵泗要问的就是这些。
谁!在阻挠大秦行同伦车同轨书同文,谁又在曲解大秦的律法,妖魔化大秦的律令。
陈胜吴广所谓的失期则斩,根据睡虎地秦简已经证明是虚传。
那么为何跟随陈胜吴广的役夫会相信,谁又在破坏大秦的形象?
谁在贩卖私盐?谁在生产私盐?
或者说,谁有能力做这些事情?
“谁在服役?谁在戍边,谁在纳粮,谁在歪曲秦律,谁在贩卖私盐?谁在摸黑大秦,抹黑陛下?”
自古以来?
自古以来就是苦一苦黎庶,来向贵族阶级妥协就是对的么?
始皇帝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赵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李斯刚刚想要开口,却被始皇帝制止。
“降价吧……新盐价格由蒙毅和李斯你二人重新拟订。”
始皇帝终止了这次谈话。
嗯……剩下的话,可不能让赵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
赵泗的提议,迁六国旧贵入关中!
事实上,李斯并没有急……
他也犯不着和赵泗置气,在这种问题上争论。
一切最终还是要取决于始皇帝的意思,李斯屹立至今,三公唯有李斯权利尚在,他并非不能容忍和他意见相左之人。
最起码,赵泗不管说什么,也影响不到李斯的地位和权势。
也影响不了大秦以法为本的事实。
朝会结束,照例陪同始皇帝运动吃饭以后,始皇帝于案几之前坐定,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泗开口道:“说说吧……”
赵泗一愣,他还以为朝会之事已经完了,他确实准备了一肚子腹稿,眼下盐价已降,老毛病再次发作,故而也就止于腹中。
“陛下,臣……这浅薄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