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路七号。” 张宇文说。
“江湾路?” 霍斯臣十分意外。
“对。” 张宇文也十分意外:“陈宏没告诉你吗?”
“没有。” 霍斯臣震惊了,两人坐上车,霍斯臣问:“你买的房子?”
“我只负责帮朋友看家。” 张宇文笑道:“陈宏是他的房客。”
看来霍斯臣完全没打听,张宇文对他解释,霍斯臣明白了,说:“有些地段的房与类型的车,出生时没有的话,一辈子也不会有,跟努力与否无关。”
“也许。” 张宇文哭笑不得,又问:“你经常与陈宏见面?”
“从前每周一天。” 霍斯臣的驾驶技术很好,张宇文坐在副驾驶座,霍斯臣单手打方向盘,偶尔还瞥他一两眼,又说:“最近懒了,已经有一个月没去找他。”
霍斯臣的座车是奔驰,也算是豪车,但张宇文对车向来没有什么感觉,能坐就行。 霍斯臣把他送回家,两人愉快道别,霍斯臣没有对江湾路的豪宅表示出过多好奇,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就开走了。
“去约会了?” 常锦星醒了,正在等饭吃,郑维泽煮了一锅泡面,放了两个蛋。
“没有。” 张宇文答道:“和上次认识的那个霍斯臣。”
常锦星说:“我怀疑他很可能是gay,会不会看上你了。”
张宇文:“只是随便聊聊,真的没有。 就算是gay,只有谈恋爱这条路吗?”
说着,张宇文又不怀好意地打量常锦星与郑维泽,准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两人为了避免被突然揶揄,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张宇文打开电脑想再制造点精神垃圾,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霍斯臣,今天的见面确实很像在相亲抑或约会。
霍斯臣身高要高一点,兴趣爱好都很像直男,就算是gay,多半也是攻。
张宇文虽然对攻受角色转换不那么介意,却暂时还不太想尝试。
不过今天和霍斯臣见面,让他很想谈恋爱。 这个夜晚也比平时的夜晚,在入睡上花了更多的时间,也许在冬天里,作为群居动物的人,都渴望着彼此靠近,得到温暖吧?
郑维泽最近最焦虑的事情,就是房租了。
他变着法子在直播间里乞讨,却一无所获,下个月的结算日即将来临,届时平台会把他的直播收入所得,扣除手续费后依次发放。 截止至今日,两个账号上的收益页面上,共计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百零五元七角三分,这个数字犹如随时嘲笑着郑维泽的不自量力,更鞭打着他的颜值。
他已经近乎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泡面,说“近乎”,是因为中间穿插了一顿常锦星烹饪的美食。 郑维泽想跟室友们借点钱,奈何严峻在带娃,一眼看上去就很贫穷; 常锦星不好开口,毕竟他想泡他,至少也要维持表面人设; 向张宇文借钱缴房租给他更没意义,最后他瞄准了陈宏。
但一次无意中发现,这名健身教练自己也在吃泡面,于是万念俱灰,又乖乖回去直播。
郑维泽每个夜晚都有两套人设来回反转折腾,一个男生账号,一个女生账号,女生的是个卖护肤品的业配账号,当女生直播主时,他戴上假发并打开变声器,本意是直播给姐妹们带货,然而渐渐的,直播间里精虫上脑的直男更多,最后他只得接受,将目标定在哄他们打赏上。
可他既放不开,又不会撒娇,毕竟转换性别有违他的本性,令他绑手绑脚总太不自在,时而还会不小心露出男性言行。
另一个账号就轻松多了,人设是个gay大学生,服务客群为同性恋男生与腐女们,还是当男的更顺心,深夜里他摊开一些书本,给他们讲睡前故事,营造个温柔学青的人设,希望目标人群能不吝赏赐他几文哄睡费。
不炒cp的gay可说等同于无油盐水煮鸡胸肉,看上去健康,却干巴巴的不说,还很柴,连对变形金刚都能组cp的腐女们都对他提不起兴趣。 直播间永远只有寥寥几十人,还有至少一半是平台送的浏览量。 外加郑维泽总容易一边做直播,一边竖起耳朵听外头动静想知道常锦星回来了没有,导致他总集中不了精神。
除此之外,他还有点心猿意马,有时觉得撒娇要打赏来钱更快,于是切换到女号,戴好假发努力经营。
有时又生怕错过了某个gay高富帅的天定姻缘,又忍不住切回男号去守株待兔。 切来切去很容易露馅,终于有一次,他切到女号的直播间时忘了开变声器,把最后的零星精虫吓得纷纷离开了直播间并大呼晦气。
那一夜,郑维泽对人生充满了绝望。
要坚持…… 郑维泽叹了口气,心想,什么事都要坚持,做直播也是。
然而坚持谈何容易? 这些年里他唯一坚持做下来的事就是每天给手机充电。 何况有的坚持值得被嘉奖,而另一些坚持则应受无情唾骂,不到最后成功时,坚持总是难以被定义。
找人组个cp? 一旦组了cp,直播间里就不会有人追求他了。 郑维泽仍然存着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