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卓深呼吸,心想也许郑裕会提点条件,说:“叔叔,您说吧,我现在性命都在你们父子俩手里,无论有什麽要求,我都会配合。”
赵星卓深知留得性命,才有翻盘机会的道理,死人是无法改变命运的。
但郑裕似乎对赵星卓能提供的价值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带着少许好奇的笑容看他。
“要求嘛,我现在还没想好。”郑裕说:“我只是奇怪,余生能从你身上挖出什麽价值…… 不过算了,这不重要,叫你过来,是想让你陪我看会儿电视。”
赵星卓笑道:“早说嘛,叔叔!您想看点什么?零食和啤酒买了没有?”
郑裕又冷笑一声,按开遥控器,书房内降下投影,开始播放本地新闻。 突然间,赵星卓的笑容消失了。
本地新闻正在播放一场葬礼。
“…… 富礼集团董事长,女富豪赵倾城的葬礼,于本日上午十点在晴久山举行……”
新闻画面上,是数十辆黑色轿车组成的送葬队伍,护送骨灰前往晴久山公墓。
郑裕稍稍倾身,说:“你母亲去世了,节哀啊,世侄。”
赵星卓怔怔看着这一幕,期间穿插着追悼会现场,所有人身穿黑西服,家属正在接受吊唁客人的凭慰,母亲的黑白遗像挂在追悼会正中央,她漂亮的外貌一如以往。
“我记得你父亲是个法国人?”郑裕问。
赵星卓没有说话,于伦敦接到通知的电话时,他的母亲仍在icu,四十八小时过去,她已经被烧成了骨灰,送往公墓。
赵星卓眼眶通红,此刻书房门被再次打开,郑余生走了进来,他眉头深锁,看了眼赵星卓的表情,又看父亲,没有作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等候。
郑裕就当自己儿子不存在般,又说:“我看到追悼会上,只有你姐夫与你弟弟,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大姐在哪里?”
赵星卓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看来你们家也发生了点事啊。”郑裕说:“我现在倒是有点犹豫,是修补一下与东关的友谊呢?还是放任就这样不管?”
赵星卓依旧不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说实话,我很钦佩令堂的为人。”郑裕又说:“她是我不可多得的对手,作为女性,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呐。”
“爸。”郑余生终于开口了。
郑裕被自己儿子顶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望向郑余生,郑余生蓦然站起,走到书桌前,拿起遥控器,将新闻关了。
赵星卓从悲伤中蓦然觉醒,转头看着郑余生,双目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他原本可以见上母亲最后一面,哪怕她还在icu里,他也能朝她说上几句话,或是握着她的手,与她告别,也许有儿子的陪伴,她能奇迹般地好过来。
但郑家把这一切全毁了!
“别开枪!”郑余生蓦然吼道。
赵星卓越过办公桌,怒吼着将郑裕扼在了地毯上,书房内瞬间一片混乱,最终,赵星卓后脑勺上挨了一下狠的,眼前一片漆黑,松开了手。
但这次昏迷的时间非常短暂,赵星卓很快再次清醒过来。
他看见了郑余生愤怒至极的表情,犹如一只野兽般,朝他吼道:“你给我识趣点!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性命?!”
赵星卓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郑余生的卧室里,坐在地毯上。
“再有下一次。”郑余生认真地说:“我就要给你上刑了。”
“来啊!”赵星卓猛然吼道,这个时候,他是真正的无能且狂怒,自己的母亲去世,他却被郑家软禁在了白楼里,见不到她的最后一面,作为家 族长子,连亲手为她送葬的希望都成为了泡影…… 他遭受了人生的重大打击且充满了愧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踉跄起身,深呼吸,最后,他没有朝郑余生动手,因为郑余生救了他。
郑余生的嘴角现出一个弧度,说:“地下仓库有一个准备好的玻璃钢纤维池,今天的事如果再发生一次,我就把你扔到玻璃钢池里去,让你死不了,却也活不过来。”
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的玻璃钢纤维犹如暗器,会刺入人的每一寸皮肤,且伴随他一生,哪怕送到医院,医生也无法把它挑出来,它会断在人的肉里,被玻璃钢纤维刺伤的人,全身将持续红肿难忍。
郑余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卧室,剩下赵星卓怔怔地站着。
他现在头痛欲裂,根本无法多想除了母亲死讯的其他问题,他靠着墙坐下,只觉得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实在是活得太失败了。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完全不像一名黑社会老大,她只是他与他大姐的母亲,一个寻常人家的妈妈,从记事开始,每一天傍晚,母亲会准时回到家照看他们姐弟,并陪伴他睡觉,直到赵星卓四岁,她生下了第三个孩子。
他小时候知道母亲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她一边打拼事业,一边履行着养育孩子的职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