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随从却步履匆匆, 手里拿着一纸讣告快步走进了褚晏的书房。
“大人,陈御史昨晚去了。”
褚晏闻言, 翻动书页的手顿了顿。
他抬头诧异看向随从:“陈御史死了?”
“是。”随从应声,将手里的讣告呈了上去。
褚晏略微翻看了一眼,神思逐渐飘远。
陈御史本就年事已高,寿数将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记得, 上辈子陈御史是在今年入秋,也就是虞青山被问斩之后才病死的。
这一世, 时间却是提前了许多。
褚晏指尖一下一下在桌面上轻点着。
不知从何时起,事情开始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宣平侯没有死于非命, 周崇柯也没有因守孝而错过最好的发展时期, 而陈御史, 也没能将虞青山拉下马。
仔细想想, 导致这一切的桩桩件件, 他竟是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了其中。
褚晏闭眼, 抬手揉了揉眉心。
是巧合么?
知道这一切的不止他一人, 虞秋秋又在这其间起了什么作用?
重生以来的求而不得蒙蔽了他的双眼, 他似乎忘了,虞秋秋这女人本就诡计多端。
褚晏沉思着, 一时间脑海里的思绪纷繁复杂,仿佛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而他却屡屡错过。
雾里看花的感觉并不美妙,褚晏眉头渐渐凝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到了半空,四顾茫然,两脚落不到实处,心里也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大人?大人?”
随从问了一堆,却半响没有听见回复,抬头一看,好家伙,他家大人在发呆呢。
得了,随从叹了口气,刚才说的全都白说。
果不其然——
“你刚说什么?”褚晏回过神来后问道。
随从:“……”
不得已,随从只好将方才问的又重复了一遍。
陈御史死得实在不是时候,他家大人的大婚之日已是近在咫尺,而陈府这白事想也知道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关键陈府这位置偏偏是在褚府去往虞府的必经之路上,强行绕路的话,那可真是要兜好大一个圈子。
可这不饶路吧,又总觉得不太吉利,再者,万一冲撞了怎么办?
人家那白幡招招,他们这迎亲敲锣打鼓的……
“您看,咱是不是绕段路避开为好?”
“那就避开吧。”思及陈御史被水鬼缠身的事情,褚晏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说完后,他却又愣了愣。
他的目光落向放置在书案侧边的一摞志怪话本。
他向来不爱看这些,可那日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令他心有余悸,事后便令人搜罗来了些时兴的话本,其中倒是有几篇关于水鬼找替的传说,可无一例外,找替的水鬼都会将人给拖进水中当场毙命,倒是没见过像陈御史这般只是被吓晕的。
那日陈御史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可……那水鬼找上陈御史,真的是因为要找替死鬼么?
又或者,那鬼根本就不是水鬼呢?
褚晏眉头紧锁,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先入为主了。
那天晚上……
褚晏不停地回忆着,面色越发凝重,可就当他快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光时——
随从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呈到了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灵光消散,功亏一篑。
“……”
褚晏看向随从,语气不悦:“这又是什么?”
随从心肝一颤,没有立刻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掀眸瞄了眼褚晏的神色,然后一整个心如死灰。
哦豁。
他这该死的运气,怎么又选了个最差的时机!
可是……这事不说不行啊。
随从硬着头皮道:“这是虞小姐写给周大人的,我们的人截下来了。”
话落,一室寂静。
随从大着胆子又瞄了一眼。
嗯……毫无意外,黑云压城城欲摧!
随从心上一凛,立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顺便还默默地为自己祈祷了一下,只盼着不要被殃及池鱼。
不得不说,那虞小姐还真是对周大人情根深重呢,这都第几封了……
要他说,这强扭的瓜哪有甜的,可他家大人吧,随从想到这,心中又是叹了口气,他家大人这这执念……深不见底啊!
褚晏面色铁青,拿起信封正要将口撕开,可忽地又怒气上涌,将信封狠狠地揉作一团扔到了地上。
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不是央求周崇柯带她走,就是提醒周崇柯提防他。
褚晏咬牙,那女人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既如此,他便成全她!
“把这信送去宣平侯府!”褚晏冷笑了一声道。
他倒要看看没了他的阻拦,周崇柯敢不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