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跟妻子不止一次感慨,薇薇有了一个哥哥的好处。
同时,他们夫妻也格外的心疼许淮臣小小年纪就没了双亲的经历,给他的爱护都是跟薇薇同一份的。
连许家的公司、股份,许家的一切都是有他一份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他上大学不久,他就让这个儿子进了公司。
一是上了年纪,心思难免也就不愿意再过多放在集团上了,他能够替他分担一些压力。
二是呢,薇薇的心思不在此,他们夫妻俩也能看得出来。
他生的女儿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当爹的心里还是清楚的。
这公司以后,多半还是要交到许淮臣手里。
所以兄妹俩关系好,这也是他们乐见其成的,这样薇薇以后的人生才能有一个绝对的保证——
许淮臣能护她吃喝不愁一辈子。
但要说为人父母一点儿私心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许父不是没想过,倘若许淮臣以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子女,有了另外一份牵绊住他的羁绊,他还会不会对薇薇一如既往的好?
在钱财和权力上,薇薇会不会从妹妹,变成一个对他有威胁力的绊脚石?
那些狼心狗肺的事情,在豪门中发生的并不少。
他因此陷入这样的犹疑中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许母点醒了他——许淮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自己还不了解吗?
在商场尔虞我诈的事经历的不少,竟连这点儿都看不明白了。
更一不小心就忽略了。
许淮臣又是何等敏锐的心思。
他这个当爹的对他有所不信任,哪怕是百分之零点零零几的迟疑,他能察觉不到吗?
寄人篱下的孩子最是敏感。
那种感觉其实很奇怪,不是心凉,许淮臣察觉到许父有这种顾虑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反问自己。
他会不会?
薇薇对他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会因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儿女,对薇薇产生防备或者争夺许家财产的恶劣心思吗?
他不知道。
这就是人性最难以揣摩的地方。
因为当下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女。
他只有许薇薇。
他沉浸在薇薇远离他、不再亲近他的失落中。
现在他确定了,不会。
他不会爱别人,他还是只有许薇薇。
“如果不是您和妈,我可能会在军区大院吃百家饭长大。”
“我父母是英烈,所以我大概率会收到国家的优待,按部就班的长大,接受教育。”
“会有很多人关心我,但这样的关心不是来自家人的关心,怜悯并不会让我感到快乐。他们去世的到您接我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并不快乐。”许淮臣说,“一部分是对父母的想念和伤痛,一部分是对未来的迷茫无望。”
“最初来到许家也并不让我感到安心。”
许父认真听儿子说这些话,父子间少有这种推心置腹谈心的时刻。
“不怪我?”他沉声问。
许淮臣笑了,“哪有儿子计较父亲的。”
“您和妈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寄人篱下这种挥之不去的情绪始终留在我心里,是……”他停顿了一下,“薇薇。”
“我小时候很怕打雷,您和妈应该不知道。但薇薇知道。”
“小小的她摸黑来到我房间,钻进被窝抱住了瑟瑟发抖的我,告诉我“哥哥,你别怕,我在呢”,那是父母去世后,我第一次产生还我有家的感觉。”
“第二次,是您和妈给我过生日,还有薇薇,送了我一张很幼稚的贺卡,她自己画的。”
说到这里,许淮臣眼底浮现出很柔和的笑。
他失去双亲后的人生中许多温暖的时刻,都是许薇薇给予的。
薇薇小时候送过他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笨手笨脚做的,做完了就塞给他,奶声奶气又霸道的说,“送给哥哥,不准不喜欢。”
他怎么不喜欢。
喜欢着喜欢着就长大了。
然后又变成了另一种喜欢、爱。
对于别人来说,这个年纪提爱会幼稚,不可信。但对他来说,他可以笃信的说出“爱”这个字。
你别说,许淮臣这么一夸,许父这会儿就有一种“我女儿这么贴心懂事我骄傲”的情怀了。
他哼了声,当爹的严肃架子还稳稳端着,“淮臣,你从小就比薇薇成熟稳重,心里应该更清楚。”
“你们俩这种关系,哪天不好了闹掰了,可是不能像其他情侣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别人能说分手就分手了,他们不行。
家还是要回,抬头不见低头见。
许淮臣低低的“嗯”了一声,“爸,我明白。”
被许薇薇接连入梦的那几天,他思考最多的也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