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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我落荒而逃了。
对,落荒而逃。
就连今天的公司我也没有去,心想大概今天晚上就会接到戴总的电话,内容或许就是先飆一顿之后叫我隔天不用去上班了吧?
夏日的早晨即使只有八、九点也显得相当炎热。这是独自一个人在中友百货的诚品书局里避暑时,我的感言。
偶然这个现象在我身上真的挺常发生的,就像现在。
「你在看什么?」
的确,命运如果是个打结的耳机线,那我的耳机线肯定被打成了死结,除了剪断,就没有了其他解开这个结的方法。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跟一个客户约在中友,结果被放鸽子了。」
对你而言,所谓的客户就是嫖客吧?不具名的妓女。
「既然我被放鸽子了,陪陪我?」
『……为什么?』
「因为这次,我不收钱。」
大概是我的失心疯作祟,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时,就把她拉入了男厕里的隔间里反锁。
本来以为她会对我的举动感到不解或是惊诧,但她非但没有,还突然像是过于飢渴的小猫一样,竟然就从我的嘴开始吻起,接着吻到喉结、颈子,最后更不顾忌地将双手伸入我的polo衫,一如往常地缠住了我的背。
我想自己是很陶醉于这种感觉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一手熟练地解开了自己短筒牛仔裤上的皮带,只落到了一半的牛仔短裤,搭上她的白皙双腿,我更深信自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理性,而一手开始抚摸起了她的私处。
你说过程?我并不太记得了。
回过头来思考时,只记得那一次,我并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我很健康,每次接客都有戴套,也有定期做健康检查,你不需要担心。」
『……咦?』
她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必须得吃药或堕胎,而是担心我会不会因此而得到性病吗?
『我说你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个卖家。」
最后我们坐在中友百货一楼广场的星巴克,我们各自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当然帐单的方面,因为我的坚持而负担。
说到这里,她真的很奇怪,这次不跟我收酬劳就算了,就连刚才的帐单,都还一度坚持要自己付自己的。
由于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所以我比坚持更坚持。
「今天不用上班?」她问,毫不客气地戳中了我的痛楚。
『翘班,大概明天就不用再去了。』
「为什么要翘班?」
『因为痛。』
「哪里痛?」
『心痛。』
我从哲皓到盈君、盈君到戴总,最后戴总到翘班都一五一十地向她吐出来了。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倾诉时流着泪,但我知道她的确很仔细地在倾听我的诉苦,她在聆听时那专注的眼神骗不了任何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真可怜。」
『是啊……可怜的两人。』
「我是说你。」
『我?』
「因为朋友的不幸,而感到心痛是一件很让人心疼的事情。」
『……』
我无语,这句话在以前我对妓女的认知,就算是撑着八竿子也绝对打不着边的。
『你为什么……要出来卖?』
「为了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
我想她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吧,而不再继续开口问下去。
她又递了一张黄色便条,上头依旧写着十个阿拉伯数字所组成的手机号码,好像是每一次接客完的例行公事,她严肃而优雅地将纸条压在桌上,移往我这。接着只看见由白色短衫与牛仔短裤所衬托出的窈窕身材,正背对着我招了一辆计程车离去。
这次不太一样的是,纸条上多了一行:「谢谢你。」
谢什么其实我并不太清楚。
大概就像遵循交通规则却仍然被捲入交通事故的衰鬼一样,就连自己为什么会被撞都不太清楚。这句来得突然的『谢谢你』,就像不遵守交通规则的那辆车,毫不客气地撞上了我的心头,弹指间就把心痛全撞飞了。
我谨慎地把这一次的便条收入皮包,就像守财用的保险套一样小心翼翼地保管起来。
结果到了晚上,戴总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我想他大概是连电话都懒得打了吧?
最终我连回电的勇气也没有──即使睿哲、哲皓和盈君的未接来电都清楚地显示在手机萤幕上,自己却胆小得连面对它们的勇气都没有。
只是这一次的来电,对我来说比较特别,让我在特别杂乱的卧房中,坐在床边正视着此时较为特别的手机,谨慎思考着应不应该接起这通对我来说十分特别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