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伸手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红色皮箱。
双手咔嚓,按开皮箱锁扣,聂咏琴把皮箱里的衣服翻开,然后从最下面的夹层拿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东西被绣着荷花的手帕包裹着,显得很是沉重。
聂咏琴把手帕一层层打开,露出两根小黄鱼。
两根小黄鱼用皮筋儿扎在一起,在灯光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按照现在的金价,一条小黄鱼一万五,两根就是三万。
聂咏琴和舞厅签了长约,之前赚的五十万全部拿去救济了花舫的那些女孩子,替她们赎身,帮她们读书识字。
这价值三万块的金条,是她最后的一点积蓄,也是聂咏琴为自己准备的“嫁妆”!
聂咏琴重新把两根小黄鱼包好,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出门。
……
石玉凤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带的街坊会这么刁。
按规矩,先办事儿后收钱,现在却偏偏要先收钱再办事儿!
难道我石玉凤会贪你们那一点小钱?
我石玉凤也是出来混,讲信义的!
可惜,石玉凤的“信义”在石硖尾才有那么一点作用,在这里根本没市场。
眼看石玉凤拿不出钱,那些人就起哄道:“没钱就没得谈!走人咯!”
“只会吹水,连一毫钱都拿不出来!”
“切,真是丢人!”
石玉凤被讽刺的额头冒汗,眼里发急,心里发慌。
眼看那些人就要散去,这时候一个声音道:“你们不是要钱咩?这里有!”
说话间,就见聂咏琴从旁边站了出来,手中高高举着鼓鼓的手帕。
原本要散去的人群顿时怔了怔,停止了脚步,一起朝着楼上看去。
聂咏琴什么也没说,直接打开手帕露出两根金条。
“哇,是不是真的?”
“金条?!”
那些人被震住了,毕竟在这个年代能随手拿出金条的人可是不多,何况还一次拿出两根。
聂咏琴看着双眼发光的众人,直接把金条交到石玉凤手中,说道:“玉凤姐,接下来看你的了!”
石玉凤有些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拿钱过来帮忙的竟然是自己平时最看不起的聂咏琴!
聂咏琴见石玉凤还在发呆,就微微一笑,用手撩了一下鬓角乱发:“我知你一直看不起我,不过这钱很干净,你放心用!”说完拍了拍石玉凤的手,站到一旁。
石玉凤惊醒过来,心中五味杂陈,什么也没说,而是扬起金条看向那些街坊,“呐,你们要的钱在这里!想要钱,排队来领!”
“我话你知!看电影的时候边个遇到记者采访,要懂得说话。问你们这部戏好不好,你们该怎么回答;问你们有什么感想,你们要怎么做;还有啊,要是哪个上了报纸,我石玉凤代替细佬打赏你们三百块!”
石玉凤平时抠门的厉害,想让她拿出来一毛钱都很难,现在我了细佬的电影就让这样大方,让知道她脾性的人忍不住吃惊。
眼看石玉凤把话说完,聂咏琴这才缓步上前,一双美眸看向底下众人,“玉凤姐心善,我可不一样!你们也知的,我在舞厅工作,平时接触的都是飞扬跋扈的有钱佬,要么就是凶神恶煞的江湖人!”
聂咏琴故意顿了顿,等到下面骚动稍微安静,就卡着点说:“所以,你们边个要是拿钱不做事,想要在这里浑水摸鱼,那么对不起,我会让人砍死你全家!”
此刻聂咏琴冷若冰霜,凤眸充满杀气。
一个花舫出身的人!
一个能够在乱世自保的女人!
又岂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花瓶?
聂咏琴不是在吓唬这些人,她说得出,做得到!
面对突然变脸的聂美女,那些之前还嘻嘻哈哈的街坊邻居一个个闭嘴了。
尤其平时没少偷窥聂咏琴的租客邓九公和张阿莲,此刻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娇滴滴的旗袍美女。
在他们的印象里,聂咏琴一直都是温柔如水,娇媚可人的,可是刚才——
却判若两人!
不要说邓九公和张阿莲了,就连石玉凤也是一脸惊愕,对于聂咏琴,她第一次觉得认识的还不够。
聂咏琴看着楼下那些垂着头,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的街坊四邻,一挥手:“排队!登记!”
……
金条属于硬通货,很容易就能兑换成现金。
当一沓沓钞票摆放在面前时,那些街坊邻居都老实了。
派钱开始,围在唐楼的队伍越来越多,人龙也越来越长。
原本四五百,变成六七百,很快变成上千人。
石玉凤一开始还很镇定,可是见人越来越多,好像没完没了,手中钱虽然不是她的,发出去却也一阵阵肉疼。
“够了,差不多了!”石玉凤对聂咏琴说。
“还不够,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