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衿的思绪突然就飞远了。
她恍惚想起,自己的确是剃过光头的,在病床上,手术室里,据说还是晏少卿亲自给她剃的。
当时醒来十分懵懂,她只顾着抱怨他了,倒是从未去探究,剃光她头发的时候,他到底怀着怎么样一种心情呢?
“晏哥哥。”
姜衿小声问他,“剃光我头发的感觉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男神从渣记。”
晏少卿愣一下,给了四个字答案。
姜衿神色怔怔地看着他,晏少卿却将她揽紧了一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别问了,感觉真不怎么样。”
那时确切的感觉已经难以说清了,可他记得自己酸涩到想要掉泪的眼睛,还有手术台上那些汗。
从来都气定神闲,从来都从容不迫,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天起,大大小小的手术他做了无数次,却从没有一次像那一次,额头上一层层汗水往下掉,很多瞬间差点烧灼了他的眼。
幸好……都过去了。
眼下这丫头无论如何都喜欢他,哪怕没有记忆也喜欢他,她的爱,让自己原本冰冷荒芜的生活,彻底地成了一汪活水。
真好。
晏少卿紧紧地搂着她,脑海里过去许多画面翻飞,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声音低低说,“衿衿。”
“我在呢?”
姜衿只觉得自己被他搂的有点喘不过气,正想让他松一些,却听见他似乎隐忍克制情绪的声音,“吻我。”
“啊?”
姜衿一时不解,反倒瞪大了眼睛。
晏少卿硬如铁的胳膊越收越紧,刚才那句要求好像都变得郑重了起来。
姜衿看着他近在咫尺一张脸。
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他和自己初次在晏家见到时其实没什么两样,眉眼乌黑工整,鼻梁挺直、薄唇抿着,清隽沉稳的面容便好像从水墨画中来。
她的手指又一次落在他乌黑修长的眉上,娇嫩的唇凑过去,温柔至极的亲吻便从他鬓角开始了。
房间里两个孩子都睡去。
安静极了。
盛夏天,外面阳光明媚,隔着一层窗帘,在室内洒了一层薄薄金光,透露出无比温柔而又绵长的韵味。
姜衿整个人淹没在火热灼烫的浪潮中。
那潮水一阵接一阵,她飘飘荡荡,起起落落,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一片片明晃晃耀眼的白光了。
突发巨变
姜衿和晏少卿在房间里缠绵难分,事先回了房的老爷子却没什么睡意,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房里看了一幅画,便抬头唤了晏管家一声。
“可是困了?”
晏管家原本就站在他身边,关切问。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沉思道:“少卿说那小猫儿身体不好,底子弱,你觉得这百日宴是不是不该大办?免得冲撞了孩子的福气。”
“您先前可不信这些的。”
晏管家笑了笑,似是喟叹地说了一句。
“老咯,有些事该信还是信一些的好,权当求个安心了。”
“那您的意思是?”
从小在晏家长大,若论忠心孝顺,这家里怕是没人比得过晏管家,可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倒是从未有一丝逾距之处。
这种需要做决定的事情,别说替老爷子拿主意了,建议他都很少给。
晏老爷子当然也习以为常了,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叹气道:“罢了。你给香江那边去个电话,将空明师父请过来。”
“好。”
晏管家这下爽快地应了,直接去打电话。
距离两个孩子百日宴原本也就剩下几天时间而已,他这电话打过去,香江那边几个晚辈自然不敢怠慢,隔日下午,就大费周折地请到了空明大师。
能被老爷子知晓,空明大师自是不俗,时年九十一岁,不仅是国内外佛教界著名的高僧,更是一位精通书法、绘画、篆刻、乐理等诸多艺术的集大成者,这几年名声大作,寻常人别说请了,见一面都难。
晏家能请到,和顾家老爷子也有点脱不开的关系。
晏少卿他外公和这位大师私交颇深。
是以——
空明大师七月六日到了云京,见过晏家老爷子之后,当天下午,便被顾启云接去顾家大宅了我真是武林高手。
晏仲宁兄妹俩的百日宴翌日才开始筹备。
等到七月八日,也就按着空明大师的建议,小范围地请了一些至亲好友,在晏家大宅里低调地办了一场。
晏少卿和姜衿所求无非两个孩子健康平安,倒也没任何异议。
送走了客人,云若岚回到大厅,心情却是阴郁到了极点。
晏少卿的孩子,百日宴大办她原本就不乐意,可老爷子当真听了空明大师的建议,低调地办了一场,她仍是不乐意。
原因无他,老爷子在宴席上对晏少卿夫妻俩看重的意思太明显了。
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