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孟佳妩吗?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多么平淡无奇乡野妇科男医。
可他却想着她出神了。
纵然她离开、纵然她眼下在其他男生身边、纵然她的妈妈和姐姐才刚刚对他们做下那种事,他仍是不在乎,忍不住就想到她,江卓宁,是吗?
童桐看着他,突然就很想这么问一句。
可她终归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侧个头,好像自己都没感觉到自己眼眶酸涩,勉强笑着道:“走吧。”
“童桐。”
江卓宁薄唇都抿成了极为细长一道弧,下意识握紧了她肩膀。
如果说刚才那一瞬心情复杂,这一会,看着童桐近在咫尺的侧脸,他只觉得心脏好像突然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紧缩着疼。
那样一段感情,事实上他的确难忘。
爱也好恨也罢,避免不了经常会突然想起。
可事实上——
这也算一个慢慢释怀的过程。
他和孟佳妩谈恋爱半年时间,出国两年时间,回来在一起不到两个月。
总而言之,聚少离多。
冲动过后总有反思、激情过后总有懊悔,短暂的欢愉之后,往往会承受长久的痛苦。
孟佳妩不适合他,回国后这一段动荡不安的日子里,他也早已经感受不到最开始的那种愉悦,基本上都是无奈、压力、疲倦和烦闷。
他只是看着童桐飞快地跑上跑下,突然觉得喟叹而已。
若是真心爱护,一个人,她总会事无巨细为另一个想到,怕他疼、怕他等、怕他不开心。
眼前这女孩,在全身心投入地爱着他。
她不会以生命做赌注,不会让他难堪难做,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将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她的爱情没有火那么浓烈,却像水那么温柔缠绵。
他在想孟佳妩,何尝不是在想她?
她却误会了。
依着她的性子,这一会定然会难过伤心到极致,偏偏连难过都是无声的。
眼下两人是正经夫妻,她有质问愤怒的权利,不是吗?
江卓宁扣着她肩膀的那只手用了点力道,看着她故作镇定的那张脸,他竟然觉得有点无措、着急,甚至,慌乱,他喉头滚动两下,半晌,才勉强开口道:“你听我说。”
说什么?
说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吗?
还是他在努力忘记孟佳妩?
她其实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对她好,可,爱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她不想去回想他和孟佳妩的点点滴滴,不想听不想看,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说出来的每个字,肯定都会像一柄刀,轻而易举,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童桐一颗心滚烫,深呼吸两下,忽然笑了柔宠妹妹。
她就带着那样看似极其自然的笑意侧过头,朝着江卓宁开口道:“你想她很正常,就像我经常会想起赵大哥一样,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我们结婚的事别人不清楚,我们自己都很清楚啊,你不用跟我解释的,真的,我理解。”
江卓宁一愣,神色错愕地看着她。
半晌,他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地蹙了一下眉,迟疑问,“你刚才为什么下来那么快?”
“啊?”
童桐也愣了一下,等总算反应过来,抿抿唇道:“那个,我不太习惯让人等我,感觉很过意不去。”
不习惯让人等,并非不忍心让他等。
江卓宁站在原地,看着她,似乎是过了很久,才晓得自己误会了。
他怎么就忘了?
童桐的爸爸外号人称“童善人”,她妈妈同样是出了名的好心肠,热衷公益慈善,那样一双父母,教导出的女儿,原本就是再善良不过了。
她被冤枉撞伤人赔偿那么多,再次巧遇,竟然还能再施以援手。
她心肠赤诚柔软,原本就比一般人更甚。
那——
她对乔伊等人那么好,看见他受伤忍不住落泪,都只是因为天性纯良的缘故?
江卓宁一瞬间想到很多,越是想,刚才涌起的热情、感动、怜惜、心疼便慢慢退了回去,看着她的笑,他竟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眼前这姑娘心地太好,他总是会错意。
就像李敏上次骂的那样,如果不是他,童桐已经要和赵安民结婚了。
她这样传统保守的女孩,和一个男人能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她也许依旧心里有他,难以拒绝她,可同时,她的心里也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人,她甚至和自己一样,需要给自己时间,才能慢慢去忘记那个人。
想着想着,他竟然有点嫉妒。
他嫉妒赵安民,他拥有过眼前这女孩,是她第一个交往的男人。
江卓宁慢慢松了手。
童桐看着他似乎不想说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