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宁坐起身了。
不知怎的,心头泛起了极清浅的涟漪。
他刚才见到的那个童桐,和清醒状态下的童桐有点不一样。
她平时总是软弱畏缩的样子,倒没想到,睡熟了倒有几分讨人喜欢的可爱,可,这眼下醒了吧,看上去又变成了那个小心翼翼的姑娘。
江卓宁胡乱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躺在床上只能让她紧张,侧个身下床去衣帽间。
听他走远,童桐蓦地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只觉得一张脸滚烫滚烫的,她从来不怎么敢直视江卓宁,这一天多下来,两个人却因为各种状况屡屡对视。
江卓宁的目光哪怕平静,都会让她心跳加速。
这种轻易就能被撩拨被点燃的感觉,和她从赵安民那里得到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她昨晚其实撒了谎。
面对江卓宁,她连自己都会忘了,怎么还会记挂赵安民呢。
感情骗不了人了。
不能得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多半人会退而求其次,在相处的过程中,觉得第二选择其实也不错,可如果第一选择回头看一眼,很多人都会飞蛾扑火一般地扑过去,哪怕受伤。
看,爱情其实最残酷。
多情的人其实也最无情。
她对江卓宁的爱有多么深刻缠绵悸动,对旁的人,便越是无情冰冷寡淡。
这种深刻的体会,骗骗别人可以,骗自己却是不行的。
世间安得两全法呢?
童桐一只手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只觉得那颗滚烫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恍惚觉得,不如就在这一刻死掉吧。
能和他在一张床上共度一晚,早上还在他的目光里醒来,于她而言,这一生似乎都无憾了。
“要起吗?”
边上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询问声。
她一转头,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江卓宁,他换了件浅米色毛衫,仍旧配着黑色长裤,背光站着,熹微浅淡的晨光笼着他的侧脸,清俊挺拔好像一幅画。
童桐下意识坐起身了,看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觉得他真好看。
脑海里便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竟是根本没想到要回答他的问题。
江卓宁垂眸看着她,眼见她有点呆,只以为她还没有清醒,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再睡一会?”
“不用了。”童桐总算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犯花痴的样子,又觉得尴尬,侧身就下床,开口说道,“我也去换衣服了。”
她说话间就在边上抱起衣服往衣帽间走,江卓宁看着她的背影。
童桐忘了穿拖鞋。
衣帽间换了衣服,童桐自己也察觉了。
感觉起来又在江卓宁跟前丢了脸,她局促不安地往出走,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放在衣帽间外面了。
是江卓宁吗?
这房间里除了他,也没其他人了。
童桐穿了自己鞋子,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心情复杂地往洗手间而去。
江卓宁在里面洗漱,她暂时没进去,将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一侧,又将两个枕头摞在一起,小心地扯平了枕巾,弯腰下去,单腿跪在床沿边,仔细地抚平床单上每一个褶皱。
她神色认真又专注,铺床这么一件小事,做起来都好像一个仪式,江卓宁一出来就看见了。
童桐正好也直起身,看着他清俊干净一张脸,红着脸问,“你洗完了?”
“嗯。”
江卓宁应了一声。
童桐握了一下手,又说,“那我洗漱了?”语带征询。
江卓宁安抚地笑了一下,开口道:“不着急,你慢慢来,我等你洗漱完一起下楼。”
“好。”童桐松了一口气。
她去了洗手间洗漱,看着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具又觉得局促,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却忍不住从镜子里瞧自己一张脸,只觉得一切都不怎么真实。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