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看着他高挑落寞的背影叹一声,朝孟婉清道:“小姐的房间每天都在打扫,我带您上去。”
“齐伯伯,你叫我婉清就好了。”孟婉清仰头朝他一笑,发问道,“孟明宣睡了吗?我想去看看他,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少爷应该没睡。”
“那我去找他。”孟婉清话音落地,直接朝孟明宣的房间而去了。
孟明宣的确没睡,在泡脚。
木盆里热气袅袅,中草药的气味微苦,他瘦削的两只脚浸没在水中,面色淡淡地坐在沙发上,俊俏的一张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
家里的女佣帮着他按摩脚心,大气都不敢出。
孟家这小主子才十四岁,却已经喜怒不形于色,和他已故的父母脾气都大相径庭。
孟庆脾气直,心情好了十分豪爽,心情差了极其暴躁,乔晞和他刚好相反,她是何时何地都笑意盈盈的那种女人,活得明白看得开,感觉起来,有那么点大智若愚。
总归,摸清秉性了,两口子都很好伺候,反正不用猜。
不像孟明宣。
谁见过这样的少年呀,那样的力道按着脚心,他连丁点的表情都没有。
要知道,脚心算大多数人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这得多大的意志力。
女佣正走神呢,孟明宣一双脚突然从水里提起来,泡脚水溅了她一脸。
“谁来了?”孟明宣侧头问。
隔着门板,守夜的保镖恭敬回答道:“小姐回来了。”
“婉清?”少年的声音清冽如泉,微微意外。
保镖道:“是。”
孟明宣垂下眼眸,朝边上噤声的女佣淡声道:“不泡了,下去吧。”
“是。”女佣也松口气,连忙端起木盆,朝门口而去了。
她一出去,孟婉清就进来了,一抬眸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孟明宣,他穿着略显宽松的条纹家居服,踩着拖鞋,看着她露出一个笑意,“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嘿嘿。”孟婉清勾起唇角一笑,问他,“你刚才在泡脚呀?”
“嗯。”孟明宣点点头。
“我看看你的脚。”孟婉清说话间就到了他跟前,抬手就要去提他裤腿,孟明宣压住她手背,淡笑道:“早都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孟明宣大她五岁,孟婉清从小就听他话,眼见他不乐意,也就不看了,收了手。
孟明宣看她作罢,略微想想,又问她,“怎么这么晚突然回来?”
“我可能以后都要住在家里了。”孟婉清两只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朝他轻声道,“顾叔叔到结婚年龄了,再照顾我不方便。”
“是。”孟明宣若有所思。
他天资聪颖,从小长在孟家这么复杂的环境里,比一般同龄人都早熟许多,孟婉清说一句话,他都能联想到前因后果了,问都不用多问一句。
孟婉清憋了一路,到他跟前话就多了,懊恼问,“哥哥,你说为什么男人到了年龄就该结婚呢。”
孟明宣看着她,唇角的笑容如雪莲花绽放,清浅极了,“女人也是。”
“那人为什么要结婚?”孟婉清又道。
孟明宣略微想想,“原因很多。”
“比如呢?”
“爱情、财富、权势地位……”
“你觉得小舅舅为什么和小舅妈结婚?刚才小舅妈和我们一起回来了,门都没进,又走了。”孟婉清突然就想起叶凝月了,叹气道。
“为了我们。”孟明宣语调突然低下去,看着她,神色郑重。
“乔小姐和孟老爸呢……”孟婉清一句话又问出口,还没说完呢,眼泪突然掉下来,看着他一脸委屈道:“孟明宣,我好想他们怎么办?”
孟明宣抬手揽了她后背,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一时无言。
孟婉清想念,他何尝不想念。
人都说他父亲是一代枭雄,性情暴戾、喜怒无常,他却只记得他开怀大笑的样子。
人也说他母亲是妖精投生,生来就是为了向男人讨债,谁遇上谁栽,他却只记得她柔声细语讲故事哄他入睡的模样,哪怕那些故事他其实觉得无聊至极。
他想念他们,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不比自己这妹妹少。
偏偏,不能说。
他是男人,想念是软弱的事情,消磨人心智。
孟明宣叹口气,抬手揉了揉孟婉清的头发,笑道:“还有哥哥呢,没事。”
“我有按着那个医生叔叔说的,每周都去教堂和乔小姐说话,可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听不见,根本不会回来看我们的。”
“你说的晏医生?”孟明宣柔声问她。
“嗯。下午还见到他和衿衿姐姐了,衿衿姐姐都上班了,可怜得很,晚宴的时候一直在低头吃东西,医生叔叔没吃多少,和小舅舅喝了一点酒。”
孟婉清从小被照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