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一天就这么糟糕呢。
叶芹没了,阿姨也没了,乔远指定生气了,眼下,晏哥哥也远去了。
天黑了。
路灯亮着,校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唇瓣好像被她咬烂了,腥甜的味道溢到口腔里,她都傻乎乎地忘了,依旧不放松。
姜衿转身往学校里走。
已经快到十一点,再有半个小时宿舍也得熄灯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累了一整天,学生们很早都不在外面晃荡了,人影稀疏,只有盛夏夜晚微凉的风,迎面而来,将她柔软的短发吹拂起来,好像情人温柔的爱抚。
姜衿哽咽着,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有的流过脸颊,滚烫滚烫的。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能哭的时候,眼泪止不住,迷了眼。
失魂落魄。
不知怎的就绊了一跤,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石面上。
“小心。”
边上一道男声突然传来,仍是晚了一步,江卓宁眼看着她跪倒在宿舍楼下的台阶上。
快走两步过去。
俯身想扶起她,又突然想起她昨天晚上推开他手腕的那个动作。
下意识收了手,征询道:“没事吧。”
“没事。”姜衿低声应一句,一只手撑着台阶,转过身,顺势坐下。
路灯昏黄的光芒映着她的脸,江卓宁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她满脸泪痕,倏然愣了。
姜衿一只手扣上自己的膝盖。
刚才那一下摔得太狠,她毫无防备,牛仔裤都裂开了颇长一道口。
隐隐有鲜血流出来。
“伤得这么严重?”江卓宁紧紧蹙了眉,顺势蹲下去,拨开她手指看一下,温声道,“眼下医务室也关门了,你宿舍有东西包扎没?”
“没事。”姜衿看他一眼,“磕破点皮。”
“裤子都染血了。”江卓宁微微蹙眉,没看她,直接道,“宿舍门还得一会才关,你等等,我去拿碘酒和纱布。”
“真不用。”
“很快过来。”江卓宁话音落地,一手端起边上花坛边放的洗脸盆,转身朝男生宿舍楼而去。
他其实不是热心的人。
可看见这磕伤的是姜衿,难免有点心软。
算是一进校门就注意到她,先前有了那么一出意外,军训时又难免留意了她。
总归不能让她就这么上去凑合睡觉。
眼下是夏天,明天又有军训,伤口不处理很容易感染,尤其她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也亏得自己洗澡回来刚瞧见。
他胡思乱想着,走路便快了起来,很快回了宿舍,又再次折回来。
姜衿没走。
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微微弓着腰,缩成小小一团,映着身后灯火通明的整栋宿舍楼,看上去很可怜。
好像无家可归。
仰头看他的时候,表情茫然,却突然击中了他的心。
“疼吗?”江卓宁缓缓心神,到了她跟前,蹲下身去。
“还好。”一整天下来,姜衿实在是累到极致,声音沙哑而疲惫。
“这裤子?”江卓宁低头端详着伤口,“裤子得剪掉。”
“嗯。”
得了她允许,江卓宁手上的剪刀伸过去,沿着她膝盖边沿,慢慢地剪了起来。
姜衿皮肤敏感,上次握一下就出现几道指印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动作自然小心,很快,就发现眼前出现的伤口比他想象里还要严重。
膝盖周围都肿了起来。
偏上面蹭掉一块皮,有个不算深的小口子,却流了血。
他拿了碘酒正要消炎,耳边突然传来若有所思一声,“你的手也挺好看的。”
“嗯?”江卓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碘酒和创可贴能给我吗?”
“就让你带上去的。”
“谢谢了。”姜衿突然自他手上拿了碘酒和创可贴,直接站起身来。
江卓宁愣了一下,紧跟着起身了。
“我自己回去清理吧。”姜衿勉强笑笑,“谢谢你了。”
“……没事。”江卓宁愣一下,牵了牵唇角。
姜衿点点头,握紧了手上的东西,转身上了台阶。
脊背微微佝偻着。
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背。
走路却挺稳,好像根本没有伤到膝盖一样。
很奇怪。
只这样看着她,江卓宁都觉得有点难受。
他和这姑娘不熟,几次三番遇见,每次却给他不同的感受。
初次见面她唇角还挂着笑,走在阳光下,清纯安静;前天晚上撞上,她冰冷防备,让人觉得挺难接近;军训场上看见,又是英姿飒爽另一番风骨;偏偏眼下,看上去茫然无助,惹人心疼。
碰上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