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几位?”
“刚才有两个年轻男人……”
“哦,”她话未说完,服务员热情地笑起来,“您这边请。”
晏少卿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眼见她被服务员领着来,起身将她让到了里面的座位,顺带将手边摊开的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
姜衿看他一眼,“你决定好了。”
语气很乖。
“嗯,”晏少卿将菜单推给了赵钦,“你看吧,我随意。”
“先要个合江烤鱼,”赵钦早饿了,直接翻着菜单快速道,“宫保鸡丁,鱼香茄子,素三样……”
他最后抬眼看向姜衿:“汤要什么味?”
“甜的。”
“粟米甜……”
赵钦话未说完,晏少卿直接打断他,看向服务员,“最后要一个开水白菜。”
“……”赵钦看了眼姜衿,莫可奈何。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给几人添了茶,笑着下去。
姜衿默默低着头,减少存在感。
晏少卿坐在她边上,不说话,却非常有气场,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好像结了白霜似的。
简直像一种煎熬。
“头抬起来。”晏少卿淡淡发话了。
姜衿硬着头皮看向他。
“错在哪?”
“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要低着头?”晏少卿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微微挑眉,“这是心虚的表现。”
“她们两个人两张口,我只有一张嘴,骂起来吃亏。”姜衿实话实说。
“噗!”赵钦默默地笑起来。
“……”晏少卿短暂地停顿了一秒,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指甲痕上,“嗯,她们四只手,你两只手,打起来就不吃亏了。”
什么逻辑?
“她们都穿了高跟鞋,”姜衿嘀咕道,“脚下不稳。”
“噗。”赵钦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连忙忍着笑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一走,姜衿更难熬了。
晏少卿垂眸审视着她,她又默默低下头去。
似乎是过了良久,她听见晏少卿若有似无一声轻叹,而后,火辣辣的脖颈传来一丝丝凉意。
晏少卿距离她很近,指尖落在她伤口处,低声询问:“疼吗?”
她皮肤白,又非常敏感,指甲抓伤了一道,两边慢慢肿了起来,又泛红,看上去还挺严重。
姜衿只觉得僵硬。
手好像不是她的,脚也不是她的了,她僵着脖子,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好像被他施了定身术,连心跳都停止,无法动弹。
晏少卿手指冰凉。
炎炎夏日,室内有空调,却不及他指尖的凉意。
像冰雪。
慢慢地融化在她火辣灼痛的肌肤上,她那一道伤痕便不疼了,连带着,那伤口的周围好像也得到抚慰。
姜衿一颗心慢慢恢复了跳动,整个人却奇异地沉静下来。
白瓷般素净的脸颊泛红了。
那红晕好像春日桃花粉色,从她的脸颊逐渐晕染开,慢慢地,她的耳朵脖颈都泛着红霞,一张脸都因此而生动起来。
“不疼的。”姜衿小声道。
“回去得涂点碘酒。”晏少卿其实碰了一下就离开,并不曾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道,“指甲上有细菌,别感染了。”
“哦。”姜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侧头看向他。
他穿着黑色休闲款西装,坐姿笔直端正,挺秀如墨竹,即便身处在餐厅这样热闹且带着浓重世俗感觉的环境中,依旧俊逸出尘。
晏少卿总让她出戏。
他是那种举手投足都优雅贵气的人。
让人觉得远。
眼下手肘微弯,提着茶壶倒茶,也有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雅致风范,轻巧的茶壶和碧绿的茶叶好像都因此而有了生命。
既显得活色生香,又庄重得不容亵渎。
眉眼神色皆可入画。
风华绝代。
姜衿放在裙子上的一只手微微握紧,再握紧,手都攥疼了,才能将心里又酸又涩的感觉慢慢压制下去,显得不动声色。
她渴望他,非常重的渴望。
可距离他越近,她越不愿意显露出分毫。
有一种人,你越是近距离地看,越是能发现他的好。
他的优秀融入骨血,好像与生俱来,越是相处,越是能让人自惭形秽,看到他的卓尔不群,看清自己的卑微粗鄙,而后体会到两人之间深如沟壑、广若荒野的差距。
她须得独立自省,才能看清差距,努力缩小它。
不能依附。
一依附,就输了。
她是姜衿,哪怕从小孤苦贫寒,依旧有着属于她的骄傲和倔强,不足以匹配他之前,她并不愿意喜欢他,徒增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