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员问她尺码的时候,黎颂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原本只是出来随便逛逛,在商场看到一双不错的鞋,她觉得很适合靳言舟,就想要买下来,但当营业员问她尺码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并不知道靳言舟的尺码,也好像没有缘由给他买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靳言舟之间的交流不仅限于工作和“性”,更多是在分享,所有异性暧昧开始的那一类分享。
吃饭了吗?
在做什么?
我刚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今天的夕阳好好看。
晚安。
好像是从出差回来开始,又好像是从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黎颂谈过恋爱,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至于靳言舟,她不能确定。
她跟靳言舟之间,可能性太小了。靳言舟太年轻了,表面上八岁年龄的差异只是个苍白的借口,最重要的是心性。靳言舟这个年纪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很多事情都图一时新鲜,也很容易感到厌倦,他对自己也许就只是一时的情迷意乱,等他回学校了,或者看到更年轻更漂亮的女生之后,也许就会慢慢对她生厌。
经历过各种失败的情感之后,黎颂已经对这些不抱太多希望了。她并不是不能陪靳言舟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场,可是她隐隐有个心声告诉她,靳言舟是不一样的,和许杨和林沣都不一样,如果她沉溺进去了,可能不会想之前那样潇洒抽离。
黎颂礼貌的跟营业员说了抱歉,离开了商场。
靳言舟给她发了信息,说他发现一家很好吃的日料店,问她在哪里,他要来接她一起去吃。
黎颂看着消息放空了很久,还是给他回了地点。
少年来接她的时候笑的很开心,身上都是阳光的味道。
黎颂想,她本来就没有真实的得到过什么情感,又怕什么失去呢。可是,如果他能更多的拥有这种开心,她愿意参与一场可能是兵荒马乱的迷途。
——
几个号码被拉黑一周之后,黎颂把其中一个拉出来,给对方发了信息。
她坐在一家咖啡厅望着被夕阳染成橘黄的街道,她想起她刚考上重点高中那年,父母以要把钱留给弟弟读书而拒绝让她再念书,任凭黎颂怎么乞求父母就是不松口。最后还是学校不愿放过她这个好苗子出面劝说,并承诺补助她才能顺利读下去。
她家在一个小县城,家里不多宽裕,但也不至于无法支持她念书,他们只是不想而已,毕竟对他们来说女儿注定是要被泼出去的水。
从那以后她更加努力的学习,拿奖学金,节假日做兼职,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也不用担心没有钱上大学。
约见的人从在门口扫了一圈,然后气势汹汹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黎颂收回目光波澜不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母亲。
“黎颂,你真是能干啊,竟然把你爸爸送进牢里!”
说着女人一巴掌就要落下来。
黎颂早就不是那个任由他们打骂的小女孩了,她拦下她的手,十分平静的说:“这里有监控,你也想进去陪他吗?”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又恶声恶气的说:“你是我女儿,我打你是天经地义的,警察管不了。”
黎颂轻巧的摇了摇头,说:“新的法律出来了,你打我可以定义为家暴的,家暴也违法。”
只知好逸恶劳的人哪里懂这么多,听到黎颂这么说稍微有了点畏惧,但还是硬着语气说:“你别唬我,我也是懂法的,这是家务事,算不上家暴。”
“你可以试试啊。”黎颂指了指斜上方的摄像头,“我特地找了个监控正对的位置让你好好表演。”
女人看了眼摄像头,犹豫了一会儿又恶狠狠的瞪着她:“没想这几年在外面竟然你学成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扔到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
黎颂只是淡漠的敛了敛眸子,没说什么。
有些话听多了便麻木了。
“你今天找我做什么?”女人坐下来,语气恶劣的问。
黎颂也不想多跟她耗,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移到她面前,神色淡然的说:“卡里有叁十万,拿去吧。”
女人听到这话后双眼明显亮了起来,颤抖着手就要去拿,就听到黎颂继续说:“收下后,我跟你们就再无任何关系。”
女人姿势一顿,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断绝亲属关系。”黎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说一句日常交流语。
女人听后冷笑一声,“断绝?你凭什么断绝?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叁十万你就想打发我们?黎颂,你休想!”
辛辛苦苦?
黎颂忍不住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带着讽刺问:“有多辛苦?”
把叁岁的她关在屋里不给饭吃,让五岁的她生病了自生自灭,让七岁的她包揽家里所有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