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地位,她反而是这宫中一个多余之人。至于旁人,太后本就对她加倍憎恶,甚至于这次的事本就是孙太后起的头,皇贵妃袖手旁观,映蓉虽有心却无力,至于皇帝——连乔现在想到他,仍是一瓢冷水浇上心头。她早该察觉皇帝的不可依靠,或者说,她根本就未曾读懂皇帝的全部心思,更别提将他变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连乔只觉得心力交瘁。
如是苦思了数日,总算被连乔想出了一条对策,当然不是什么妙计,也许只是一个笨办法。
黄淑慧看着身形窈窕的连乔袅袅从石阶上来,脸上有刹那变色,但她还是很快整理出一副笑脸,“妹妹来了,你这些时不来,我还当你忘了小公主呢!”
两人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进殿,连乔便笑道:“怎么会?慧慧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常来看她的。”
她刻意咬重在“我的”二字上,听上去很有宣示主权的意味。
黄淑慧见她今日的神情非常奇异,一扫前些时的颓唐,心下倒有些惴惴。
驱散不快的心绪,黄淑慧笑着引她到暖阁中,“妹妹瞧,小公主是否又长大了一些?”
婴孩长得再快,才十来天功夫也不可能有突飞猛进的变化,黄淑慧此话自是夸张。可是连乔瞧见襁褓中慧慧奶白色的面容、樱红色的嘴唇,便知黄淑慧将她看顾得十分周道,至少慧慧看上去很有血色,饿着肚子的人是不会容光焕发的。
先前伺候慧慧的一个苏乳娘笑道:“昭仪娘娘比咱们这些人还体贴细心,先头那几天小公主哭闹不休,昭仪娘娘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和咱们一起将小公主哄得睡熟,自己的眼睛都熬红了。”
“这些事何必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知道就是了。”黄淑慧说道,面上隐有得色,可知其事不假。
连乔听到自己理所当然的被她划为“外人”,倒也没怎么争高低,只笑了一笑。
两人看够了,黄淑慧送她出来,笑道:“妹妹瞧也瞧过了,如今可以放心了吧,小公主在我这儿过得很好,往后我亦会将她视作自己的亲生女,丁点委屈都不会让她受的,妹妹就无须杞人忧天了。”
连乔当然相信女儿不会受委屈,黄淑慧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么抚养公主自然是她的真心话。她又无宠,借着公主尚能与皇帝攀几分旧情,自然会好好护住这个宝贝。纵有什么失闪,黄淑慧也难辞其咎。
连乔抿了抿唇,眸中显出柔和笑意,“不是姐姐,也会有旁人。比起来,我还宁愿是姐姐,至少姐姐是真心待公主好的。”
黄淑慧不料她这样通透豁达,愣了一愣,笑道:“妹妹的确聪慧,难怪陛下最看重的就是你。”
连乔本就立在青石阶上,此时玉足轻抬,微微向上踏了一步,几乎贴着黄淑慧的面颊轻声说道:“姐姐既然知道陛下爱重我,为何还要与我作对呢?”
黄淑慧光明俊秀的脸孔不禁一僵。
连乔眸中的光芒更见诡秘,“姐姐猜猜,若我因你而负伤,陛下是会怪我、还是怪你?”
未待黄淑慧反应过来,连乔挺立的脊背忽然直直向后一倒,如同从满载江水的断桥上闭目跳下,那样的决绝和从容,悍不畏死。
跌落之时,她还顺手扯下了黄淑慧衣襟上的一块碎布,可惜黄淑慧尚在惊愕中,毫无所觉。
黄淑慧怔怔的看着青石阶下盛开的一蓬血花,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见吴映蓉如一只受惊的雀鸟般飞奔而入,涕泪满面的喊道:“姐姐!”
她抱着那昏迷未醒的人身,哀哀的哭个不住。
黄淑慧忽然觉得腔子里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只手用力攥紧了她的喉咙,令她咳也咳不出,咽又咽不下。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落入一个陷阱中了。
苦肉计
苦肉计从来不是什么新鲜计谋,却相当实用,只要一个人狠得下心。
连乔本以为这一计策实施起来会有些难度,谁知演练的时候却相当成功。
她甚至成功的将自己磕晕了。
楚源在床前坐了半日,见连乔始终沉睡——破损的伤处已用棉布包扎起,接连换了几道,隐约仍有浅红的血迹洇出,只是不那么骇人——皇帝急道:“怎么连婕妤始终昏迷未醒?”
杨涟苦笑,“婕妤娘娘受伤不轻,且伤及头颅,连微臣也不敢作准。”
他心下已经猜出连乔意欲何为,但事已至此,唯有帮着她将这出戏演下去。何况连乔这回的确下了狠手,抬进殿中时,额头鲜血流淌不止,杨涟都没见过这样可怖的伤处——实是令人既敬且畏。
脑子的病最不好治,稍有不慎,或许连记忆都有妨碍。皇帝情知急不来,唯有焦灼的等候,只盼连乔平平安安的,他心中的大石方能放下。
病中的女子轻呻一声,悠悠的醒转过来,楚源忙抓着她冰凉的手道:“阿乔,你可算清醒了,方才朕喊了你好几声,也不见你任何回应,你不知朕心里有多慌。”
连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娇怯的红晕,“臣妾不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