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月, 楚国就打下一州之地, 且还要?往前攻打。
而大梁呢?
太子自从逃回之后, 就不曾上过朝, 文?臣们日日争吵,武将皆沉默以对?,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 眉头?是越皱越紧, 嘴皮子都起了?不少泡。
直到?今日,皇帝陛下携太子上山, 踏入玄妙观。
许是居于高山之上的?缘故,即便?是夏日, 灰瓦白墙也依旧清冷,再加上提前派兵驱赶香客、将玄妙观封锁,虫鸣鸟叫清晰浮现,便?更显寂静。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站在门外的?父子二?人,完全不似观里人安静祥和,身穿华服,表情?焦急又烦闷,钟觉仁甚至走来走去地打转。
再看前头?,那老太监敲着门,一遍遍喊着长公主殿下。
里头?未有?人应声,提前就用纸写了?张字条,贴在木门上,说自己?闭门悟道,暂不见客。
那老奴表情?苦涩,越敲越绝望,心想殿下恐怕真的?不肯开门了?。
而皇帝与太子的?表情?阴沉,要?是旁人,早让人踹开门进去了?,如今有?求于对?方。
钟徒明?咬了?咬牙,突然走上前,推开那老奴,喝道:“没有?用的?东西,让开!”
那声音极怒,好像要?不是这老太监跟了?他几十年,他就得喊人把?他拉下去砍掉的?模样。
老奴顿时露出慌张表情?,慌慌张张往后跑,还差点崴了?脚。
而钟徒明?冷着脸站在门前,衣袍下的?拳头?紧握,一副要?将这门拆掉的?模样,然后……
他突然挤出一抹笑,抬手敲门,温声喊道:“觉予,给父皇开开门,是父皇来了?。”
他一手敲门,一边侧耳听着里头?的?声音。
钟觉仁也赶忙跟上,喊道:“觉予,是皇兄来了?。”
和他父皇一样的?做派,声音都放低了?好些,完全看不出来上次气势汹汹的?威胁模样。
旁边的?老奴瞪大眼看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古至今哪有?皇帝、太子亲自敲门求人的?事,而且还……
还如此的?虚伪。
后面的?仆从立马低下头?,连看都不敢,脸上的?神情?各异,又很快掩饰住。
而前头?的?父子两人还在继续喊,那声音一声更比一声温和。
“觉予,给爹爹开开门好不好?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总不能将爹爹关在门外吧?”
“是啊觉予,阿兄站累了?,给阿兄进去坐一会?好不好?”
房间里头?安静,站在书桌前的?人骤然定住,手中捏着的?毛笔僵着那儿,墨水滴落而下,在铺平的?宣纸上留下深且浓的?墨迹,之前写好的?字便?彻底作废。
钟觉予站在那儿,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没了?焦距,神情?变得复杂。
无论?陛下太子如何想,但先皇后在世时,他们四人最像一家人,父皇不是父皇,是爹爹,皇兄不是皇兄,是阿兄,母后也喊做阿娘,宛如民间普通家庭。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模样呢?
钟觉予想不明?白,也难以理解,自从阿娘去世,一切都变了?,她越尽心尽力?为阿爹、阿兄,却被猜忌、排斥,她如今寒了?心,想要?夺回自己?该有?的?东西,他们却开始回忆起以往的?温情?。
毛笔被丢在旁边,钟觉予双手撑在桌面,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旁边的?人似有?所感,敲了?敲墙壁,声音很轻,像是安抚。
钟觉予扭头?看去,眉眼又变得温和。
须臾,她终于向外头?走去。
——咿呀!
木门被拉开,发出尖锐响声。
屋外的?两人立马露出惊喜表情?。
“觉予!”皇帝上前一步,便?喊道。
而门槛之内,钟觉予穿着一身简单道袍,精致眉眼写满淡然,只说:“贫道拜见圣上,太子殿下。”
“觉予,我?是阿父,”钟徒明?心一慌,连忙强调:“你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
钟觉予瞧了?他一眼,漆黑眼眸带着不解,便?说:“陛下不是让贫道在山中好好修行,不要?理会?世俗琐事吗?”
语气不见起伏,却莫名带着几分讽刺。
钟徒明?恨不得回去打死前头?的?自己?,忙解释道:“那是阿父的?气话。”
钟觉仁也忙道:“是父皇糊涂了?,觉予你别当真……”
钟觉予却骤然开口,打断他的?话,说“我?所求有?三。”
皇帝装出的?温情?面具破碎,眉头?一皱,便?道:“你说?”
他总是在此刻特别有?皇帝的?模样。
钟觉予扯了?扯嘴角,却笑不起来,只能继续说下去:“第一,依照国法,重新奖赏之前攻打楚国的?将士。”
钟徒明?思索了?下,咬牙同意下来:“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