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个孩子哭了,声音很低,充满了恐惧。班恩听出了那个声音,虽然一时还想不起那张脸。“为什么要这样?”
“我愿意,小崽子!”亨利吼起来。接着听到拳头落在身上的闷响。一阵痛楚的叫声。跟着便是嘤嘤的哭泣。
“住嘴,”维克多嚷道“闭嘴,不许哭。不然我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哭声变成了一串压抑的哽咽。
“我们要走了,”亨利凶巴巴地问道“不过走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10分钟前有没有看到一个胖子过去?受了伤,满身是血。”
一个孩子说没看见。
“你肯定吗?”贝尔茨追问道。“你最好说实话。”
“我、我、我、肯、肯、肯定。”比尔邓邦回答他们。
“那咱们走,”亨利说“他可能又沿着原路膛水回去了。”
“再见,伙计们,”维克多高声叫着“那真是小孩子的把戏。你们还是别干了。”
一阵水花泼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贝尔茨的声音。班恩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想听清。这边孩子又哭了起来。另外一个孩于在安慰他。班恩确定只有两个孩子,结巴比尔和那个哭着的孩子。
他半坐半躺在那里,听着河边两个孩子的对话,听着亨利和他的哥们儿冲回班伦,越走越远。阳光穿过虬结的树根,照进来,撒下无数光点。这里很脏,不过很舒适安全。流水的声音让人安慰。甚至孩子的哭声也让他感到欣慰。他还要在这里躲一会儿,以防万一那些小霸王再找回来。然后他就上路回家。他瞌睡了,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11
他梦到1月发生的,他不敢告诉妈妈的那件事。
那是圣诞节后开学的第一天。道格拉斯夫人问谁愿意放学后留下来,帮她点数圣诞节前学生交来的书。班恩举了手。
那是典型的缅因州的冬天——最好的也是最糟糕的:天空晴朗,阳光耀眼,但是气温只有10度,寒冷彻骨,北风冽冽。
班恩点书,道格拉斯夫人记下数字,然后一起把书送到贮藏室。
起初学校里还是一片嘈杂:砰砰的关门声,哒哒的打字声,楼上合唱队走了调的唱歌声,体育馆里打篮球的声音,还有选手们跑动、运球的时候,球鞋蹭着地板刺耳的声音。
渐渐地一切声响都安静下来。等到他们数完最后一套书的时候,只能听到散热器的声音,守门人推着彩色的锯屑在大厅擦地板的声音和外面呼啸的风声。
已经4点钟了。天就要黑了。一层薄雪被风扬起,打着旋在空中飞舞。杰克逊大街上空无一人。他又看了一会儿,希望能有辆车开过杰克逊大街和威产姆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却没有一辆车开过来。他觉得整个德里镇除了他和道格拉斯夫人,所有的人都死了或者逃跑了。
外面彤云密布,寒风凛冽。冷风刺骨,吹得班恩的脸颊都失去了知觉。阴暗的天空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美。但是天太冷了,班恩没心思站在那里欣赏天空。他得赶紧走。
起初他背对着风,风推着他向前走。但是到了运河街,他向右拐了个弯儿,就完全逆风而行了。风顶着他,把他向后推好像跟他过意不去似的。围巾还顶一点用。他不停地眨眼,鼻子里呼出的湿气冻成薄冰。腿也不停使唤了。有几次,班恩不得不把戴着手套的手伸到腋窝下取暖。风呐喊着,嘶叫着,有时听起来像人在哀鸣。
班恩既感到恐惧又感到兴奋。恐惧是因为他现在理解了书中写的故事,就像杰克。伦敦的小说里描写的,在这样的天气,夜里气温降到零下15度的时候,真的能冻死人。为什么兴奋却难以名状。是孤独的感觉——一种忧郁的感觉。他走在街上,从风的翅膀上经过。那些躲在温暖明亮的屋子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们不知道他从此地经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个秘密。
太阳西沉,西方的地平线上涂着冷冷的橘黄,天上点点星光闪烁。他来到运河边。再走三个街区就到家了。他渴望家里扑面而来的温暖,舒展冻得麻木的四肢。
他还是——停住了。
运河结了冰。冰面起伏,有许多云彩一样的裂纹。在这个阴惨寒冷的冬日里运河静止了,却又充满活力。有一种独特的、难以捉摸的美。
班恩朝另外一个方向——西南方班伦的方向——走去。风从背后吹来,他的风雪裤随风飘动。运河夹在堤坝中一直向前流过大约半英里。随着堤坝的消失,运河分散开来,蜿蜒伸人班伦地区。这个季节的班伦一片萧条,荆棘丛挂着薄冰,树枝光秃秃的。
一个身影站在那边的冰面上。
班恩瞪大了眼睛。“那里可能有人,但是可能是这身打扮吗?绝对不可能。”
那个人穿着银白色的小丑服装,在风中瑟瑟飘舞。脚上穿着一双特别大的橘红色的鞋,和上衣胸前那排硕大的扣子倒很相配。手里一直抓着一把色彩灿烂的气球。班恩注意到那些气球正朝他站的方向飘动。他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