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大家一哄而散。陆宜年默默望着地上的书,等他们离开才弯腰去捡。
余光里是蒋臻卓显眼嚣张的发型,陆宜年垂着眼睛,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呛人的烟味。
老师从前门走进教室,她站上讲台,发觉后排学生正在捡书的举动。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老师并没有过多考虑。她拿着粉笔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们把上周的试卷拿出来。
陆宜年蹲在课桌旁,他动作很快,捡起书本一股脑地塞进课桌。
同桌似乎也习惯了陆宜年经常这样,等到陆宜年重新坐回座位,他递过来几张湿巾。
陆宜年很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拿湿巾擦干净手。
擦完手又偷偷把课桌里的书本再拿出来,用湿巾去擦上面脏兮兮的鞋印。
同桌瞧着陆宜年逆来顺受的模样,再一次劝说:“你不应该这么听他们的话。”
陆宜年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弯起眼睛冲同桌笑,没有去接这个话题。
最开始陆宜年当然不会这么听话。
——可是自己越反抗下场却越惨,反而自己听话一点乖乖让他们打几下,这群人觉得没劲就会放过他了。
被揍得很惨跟只被打几下,陆宜年又不是笨蛋,两者比较陆宜年肯定选择后者。
昨天晚修一放学陆宜年就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没有让蒋臻卓找到机会。
但今天上完课没有晚修,放学以后同学们都在教室里确认双休日的作业。
陆宜年收拾好书包立刻从教室后门走出去,他跟周逢厉约定过时间,现在哥哥肯定已经在等他了。
后排打闹的男生们注意到陆宜年离开的背影,笑嘻嘻地踢翻脚边的椅子,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学校的地理位置大多都远离市区,便于交通。为了学生的安全附近安装着不少监控,以防出现意外状况。
可是监控不可能全面覆盖,一些小巷、小路就没有安装监控。
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小巷,从巷口吹来一阵风,把白底浅蓝的校服吹得微微鼓了起来。
巷子里时不时传来轻松的聊天声,还有书包、拳头砸在人身上闷闷的声响。
陆宜年狼狈地趴在地上,疼痛使人不自觉蜷缩起来,手心被水泥地的石子硌得很疼。
蒋臻卓咬着一根烟,满脸不屑地回答朋友的问题。
陆宜年是被强行拖进这条巷子的,他的书包被随手丢弃在巷口,不多时被一个陌生人捡了起来。
背后响起脚步声,这群男生以为又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来坏事,齐齐转过头来想要把路人赶走。
蒋臻卓离那个陌生人最近,他瞥了一眼,高高在上又是非常不满的语气:“快滚。”
对方戴着一顶黑色渔夫帽,穿着一件宽松的深色卫衣和很简约的运动裤。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甚至非常谨慎地戴上了医用口罩。
口罩是今天上学前陆宜年嘱咐周逢厉的,有了这些作为掩护,没人能知道这个陌生人长的什么样子。
在学校蒋臻卓一直颐指气使,刚才那句“快滚”基本是他对这个路人最后的警告。
恰好巷口的墙角堆放着一些空啤酒瓶,那个被警告的陌生人沉默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他伸出手,摸到了微凉的瓶身,下一秒手上的空酒瓶立刻在蒋臻卓脑袋上炸开。
玻璃碎裂发出很清脆的声音,鲜血瞬间沿着发缝淌下来。
男生嘴里的烟落在脚边,猩红的火星闪了闪。
周逢厉垂眸把那支烟捡起来,他避开了微微湿润的烟嘴,手指放在烟头附近。
他半蹲下来,把那支点燃的香烟摁在了男生手背上。
滚烫的烟头触碰到皮肤,持续燃烧。紧接着皮肤开始发烫,出现被烫伤的灼烧感,好一会儿才被摁灭。
剧烈的痛意使男生发出凄惨的叫声,周逢厉缓慢抬眼,察觉到其他人惊恐畏惧的神色,才站起来离开了巷子。
到底都是一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周逢厉那些行为根本没有所谓的分寸,动作干脆狠辣,压根不在乎对方会受什么伤。
毕竟刚刚周逢厉那个捡酒瓶的举动看起来真的很随意。
离开小巷,周逢厉没有走多远。他在前方路口拐弯,然后在那个拐角等陆宜年。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周逢厉不能时时刻刻跟陆宜年待在一起,更多的时间陆宜年是独自在学校的。
假如让那群男生知晓周逢厉同陆宜年相识,在学校的时间陆宜年肯定会被报复。
因此这个路人的身份反而更有利一些。
嘈杂的小巷传来混乱的脚步声,那些高中生叫车的叫车,打电话的打电话,急急忙忙送蒋臻卓去医院。
周逢厉这个位置能看到巷口的全部情景,大约在那些人离开的几分钟,巷口才出现陆宜年的身影。
发生那么大的意外,没人再去关注一开始挨打的陆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