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从不好的角度来说,就是软弱。”说到这儿,梁屿琛想起自己之前对她做过的事,面上露出几分懊悔,“别人欺负你,你也不吭声,浑浑噩噩就过去了。”
“但换一个角度想,也能说你的钝感力很强,其实这样反而很适合从事自媒体这个行业。当你发布一则内容,面向网络时,一定会接收到观众的反馈。喜爱或是讨厌,这其中必定存在极大的分歧,甚至会掺杂谩骂与指责。”
“但你跟一团棉花一样,那些尖锐的声音落在你身上,只会被你缓缓地磨平,然后莫名其妙地吸收掉。”
程晚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说得我没心没肺似的。”
“恰恰相反,”梁屿琛眼神微动,“你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或许是与生俱来,也可能是原生家庭对你的影响。你习惯性地思考、接纳、共情每一个人。在最初,这些可能会对你造成很大程度的内耗,但在后来,这些复杂的、混乱的、麻木的、尖锐的、所有的感受与观念,在你身上,能够以一种温和的、自洽的方式共存。”
“程晚,这是你的优点和能力,是你独特于他人之处。”
他嗓音轻柔,却异常坚定,望向她的双眼深沉而明亮。
彷徨与迷茫在不断褪去,程晚内心激荡,就连冰凉的指尖也似乎在重新回温。
但仍是不好意思,扭捏地呢喃:“我也没有那么好”
“不,你很好,”梁屿琛的手终于静悄悄地凑近,轻轻捏住她的手心,“我很喜欢你,你也值得被更多的人喜欢。”
程晚心跳一滞,脸颊发烫,下意识便缩回手。
梁屿琛笑:“当然,这两种喜欢不一样。希望我的那一种,只有我会有。”
程晚的心脏以剧烈到近乎窒息的速度跳动,一时间只觉难以呼吸,微张着唇小口喘气。
梁屿琛眼神微黯,滚了滚喉结。
好想亲她。
但片刻后,还是收回视线。
——来日方长。
他再次开口:“至于耿雅秋,她新开了公司,此时正是需要招兵买马的时候。若能再捧出另一个新人账号,足以证明她的能力与眼光,对于她吸收其他优秀人才亦是极大的助力。”
“所以,程晚,你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的回答是,勇敢尝试,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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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晚离开后,梁屿琛接到lia的电话。
这几日,lia离开潼宁,前往褚越启在北方的故乡。
“情况如何。”梁屿琛淡淡地问。
“抱歉,先生,”lia声线平静,“一无所获。”
“是否需要我前往旧金山,查探瞿自新的情况。”
“不必,”梁屿琛捏了捏太阳穴,“当年他才三岁,况且褚越启绝不会将此事波及至儿子身上。”
“是,那我即刻返回潼宁。”
“嗯。”
线索彻底中断,窗外阳光明媚,梁屿琛只觉恍惚。
手机再次震动,梁屿琛随手拿起,以为是lia,并没有看向屏幕。
接通以后——“您好,请问是程晚小姐吗?”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梁屿琛感到莫名,但事关程晚,仍开口道:“我是她朋友,请问你是?”
“哦,抱歉,我们这边是市妇女儿童关怀爱护组织的,因为程晚小姐之前向我们捐助了一千条裙子,一千件卫衣,这个涉及的捐赠数量与资助金额较大,我们需要捐助者本人的确认,请问程晚小姐方便亲自过来一趟吗?”
梁屿琛顿了顿:“这是我以她名义捐的,她本人不知情。”
“哦哦,是这样,”那边的工作人员迟疑数秒,“那请问先生您方便过来一趟吗?现在讲究捐献来源与去向透明化,需要您签署几分实名材料,但请放心,这些都是保密材料,绝对不会外泄,也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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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市妇女儿童关怀爱护组织,电话里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拿出几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梁屿琛仔细看过,确认无误后便签字。
离开前工作人员喊住他,说有一些小礼品可以带走。
原想拒绝,但工作人员说都是些时兴的小玩具,小孩子很喜欢,梁屿琛便想带回去给瑶瑶。
等待她去仓库取的时间,梁屿琛百无聊赖地浏览门边的照片墙。
是各种各样活动的记录,透过玻璃扫视过去,梁屿琛忽然在某一处眼神定格。
定睛细看,呼吸一滞。
这张多年前的相片,早被岁月的痕迹侵蚀,卷边泛黄。
相片上的陌生女人,长相平凡,笑容恬静淡雅,身边围绕几个孩子。
在相片最底下,赫然是一行清晰触目的黑字:
——1983年,志愿者瞿巧兰女士于迎阳儿童福利院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