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说得上话。我并未在朝为官,侯府也没了兵权,不是一颗好棋子,她做着主母,顶多让我与公主联姻,和萧姓亲上加亲,稳固自己在宗室里的地位,益处并不大。”
江蓠顺着他的思路道:“而当今陛下才七岁,父母双亡,先帝的兄弟姐妹里,在世的只有大长公主和虎视眈眈的齐王。陛下心思纯善,又重感情,虽然他最信任的是薛阁老和我夫……楚大人,但要是齐王没了,他就只剩一个姑姑,与先帝还是一母同胞,必会孝顺听从。”
薛湛犀利地指出来:“楚阁老不是得到消息,齐王要‘倒楚抑薛’么?”
这事江蓠也知道,玄英都一五一十跟她说了,“倒完了咱们两家,她不就上来了!我以为,她就是和齐王一伙的,桂堂也给齐王卖命。真是奇了怪了,齐王如果有这么大能耐,早些年干什么去了?那些藩王打来打去,去年江东还有叛乱,他能忍得住在乾江省修身养性不挑事?”
薛湛把暗格里的匣子放在桌上,“这个问题我亦想过,若是能知道府里这人的打算,就好办了。她身边有缁衣卫,我不好安插人,只能先从过往的经历推测一番。”
“这个是?”
“当年父亲丢失的兵符,原本就存放在里面。我总是在想,家里出的这些吊诡之事,追根溯源要从九年前的变故说起。”薛湛抚摸着这枚饰有饕餮纹的漆盒,“你可闻得出这里头的气味?”
江蓠拿起盒子,仔细嗅了嗅,“就是木头味,带着股淡香。”
“兵符丢了后,这盒子没人动过,因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父亲就用暗格将它避光避风存放。”
他的声音在室内缓缓流淌,“兵甲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靖北,长两寸,宽一寸。弘德二年九月,狄人南侵,献宗得了急报,抽调各地精兵组成靖北军,派一名老将领兵北上。结果他刚去就大败于东可汗,其人战死,兵符留在副将陈灌手中,他如今已做到威宁都司指挥使了。献宗眼看边关将破,手里还有右半边虎符,交予我父亲,再命他带兵援边,统辖靖北军残部。九月廿二,父亲在郊外阅兵,次日清晨便要出发,临行前打开匣子,发现虎符不翼而飞,献宗震怒,将他下了诏狱,最终派楚王携手谕北上御敌。母亲进宫求情,加之前线传来捷报,我父亲才被放出来,他出狱后身子就垮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翼而飞,有谁碰过这匣子?”江蓠还在专心地嗅着气味,蹙眉问道。
“匣子锁在礼堂,有重兵把守,想进去比登天还难。”
江蓠抬起眼,揣摩他的神情,放下匣子,“令仪,你可是心里有几分数了?”
薛湛慎重道:“自从发现有人假扮母亲,我便将此事重新想了一遍,若无法揭穿她是假的,再怎么猜测也不能坐实。你随我来。”
他带她从后门出去,主屋北边有一座四角攒尖的大屋,十分古朴肃穆,盖着深青琉璃瓦,屋前白玉砖铺出一条笔直的道,道旁栽着松柏。
“这是我家中存放礼器的地方,当时装兵符的匣子就放在大厅内,屋外守满了亲卫。”
她看到横匾上写着“金勒堂”三个字,拊掌笑道:“你们一家子原来是韩翃的诗,‘玉杯分湛露,金勒借追风’。”
薛湛并不忌讳谈起这个,“我的名是外祖取的,他在位时,父亲助他打了几回胜仗,圣眷正隆。”
“‘翩翩魏公子,人看渡关东’啊。”江蓠遐想,“当年侯爷必是个风流倜傥的儒将,要不宣宗怎么会将最疼爱的公主下嫁给他?”
这话也是能对他直说的吗?
薛湛忍不住笑了:“岘玉……”
话到嘴边,及时止住了。
他拿钥匙开了锁,大屋里阴凉干燥,全是大大小小的礼器。正厅放一口刻了铭文的黄铜大鼎,东面是征伐之器,诸如钺、戈、矛、缶之类,都用铁架了,整齐划一地竖着摆;西面放着一张长桌,铺着绒布,上面是些璧璋圭璜和盛酒的爵觚,靠墙则是一排奏乐用的钟鼓磬,表面光洁如新。
大鼎前有个半人高的珊瑚架,八条细鳞红鱼从东西南北振鳍跃向中心,形如莲瓣,鱼眼用指甲盖大小的紫色南珠镶嵌,尾巴缠在珊瑚枝上,以碎晶充作甩出的水珠。
这样宝贵的架子,江蓠连碰都不敢碰,生怕掉了一颗水晶,要赔人家一颗脑袋。只见薛湛把手中的漆木匣放在托盘上,让红鱼托着,无比自然地摸了摸鱼尾巴,好像这鱼比缸里养的还便宜。
“九年前兵符就放在这儿。它是新造的,用之前要借一借刀剑的血气,还要用香来暖着。”他指向珊瑚架下的金球熏炉,“当晚这炉子燃了整夜。”
“我说怎么有股熏香味……”江蓠蹲下身,打开顶部的镂花盖,用指甲挑了一点儿残留的白色粉末,就是这个气味。
“刻的是凤鸟,宫里赐的?”
“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家中只有她用凤纹。除了熏香,还有别的气味么?”薛湛问。
江蓠摇摇头,“真闻不出来了,要是……”
要是楚青崖在,他那狗鼻子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