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怕麻烦摆了摆手:
“不用太麻烦,给我一碗热汤面。”
一盏茶的时间后,宁咎和阎云舟坐在有些简陋的四方桌前,一人一碗面条,阎云舟握了一下宁咎的手,和冰块儿差不多,眉头蹙起:
“怎么不带个手套?”
“国子监离王府又不远,我忘了带,这会儿来的急也没着人去取,没事儿,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别操心我了,你那身子你自己不清楚啊?为了这个大比废寝忘食的,悠着点儿。”
宁咎一边秃噜面条一边“教训”眼前的人,阎云舟笑了:
“我知道,白日里都尽量在屋内没怎么出去的,这不是瞧着路不好,回去也晚了,才住下的嘛。”
宁咎点头:
“嗯,我看这雪这几日也停不了,干脆这几日我过这边陪你,再三天就大比了吧?都比什么?”
这段时间他也忙,还真没有问阎云舟这一次所谓的军改都改了什么,阎云舟抬头:
“骑射,阵法,还有火药射击,场面会大一些。”
火药这两个字好像真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火药射击?这北郊装备火药了?黑火药吗?”
阎云舟点了点头,给宁咎解释出声:
“是啊,这北郊大营算是护守京畿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前被李启弄的乌烟瘴气,这三年北郊大营换了近一半的人才有了几分血气,火药,弩车都有装备,陛下成立了一个火器司,不受兵部挟制,直属御前,青羊道人现在就在这个火器司,只不过现在军中用的主要还是黑火药,你做的那个tnt被锁了起来,轻易不会再用的。”
毕竟黑火药的威力其实已经足够了,而那几乎可以称为绝世杀器的tnt在宁咎走后便是不可再生的,所以这三年来,tnt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核威慑。
宁咎吸面条的动作一顿,青羊道人,黑火药,tnt,他忽然抬头,眼底不乏感慨:
“现在听着这些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tnt放在现在确实杀伤力太大了一些,这样也好,让所有的人保持着对它的恐惧和敬畏,效果反而能更大一些。”
大冬天的,在大营中没什么泡澡的条件,宁咎简单梳洗便和阎云舟躺到了这边的榻上,和温软罗帐的王府自是不能相比,就连身上的被子也是陈年的棉花,厚重不说还不是十分的保暖,宁咎下去将穿来的狐裘压在了被上。
他反手搂住了阎云舟:
“冷不冷?”
“不冷,没事儿的。”
一连两天外面的雪就没有停,阎云舟回不去,宁咎也日日都跟着过来住,眼看着便要大比了,两人也索性不用回去了。
大比的那天,李彦带着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到了北郊,李彦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帝,十岁之后他便已经居于苦寒的幽州,更是曾跨马征战,真真正正的双手染血,不比那从未见过血的皇帝,他深知军队的战力才是立国之本。
所以这一次的北郊大比不是从前那花架子,每个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皇驾降临,北郊一下便变得热闹了起来,阎云舟也一从之前的营房搬出来,搬到了他独自的营帐。
李彦临时下旨,这一次的大比不光有北郊九营还将邢台的三大营给并了进来,一时之间这北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兵将不断,安营扎寨,竟让宁咎生出了几分从前在行军途中扎寨的感觉。
他坐在营帐中嗑着瓜子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开口:
“哎,每年这军中都举行这样的大比吗?”
阎云舟拨了一个刚送过来的橘子,将橘子瓣塞进了宁咎的嘴里:
“没有,今年算是第一年,这北大营你还有印象吧?当初我们从云山穿出来,遇到的在最大阻碍便应该是北大营,但是当年的北大营早已名不副实,成为了朝中重臣安排子弟的院所,所以我们才能轻而易举地突破防线。
这三年来,陛下陆陆续续地换下了近一半大的营房军,更是调回了严华,严厉整军,今年算是旧军换新貌了。”
在大梁入仕的正途是科举,但是那些官宦人家有多少子弟能够如此出挑地走这条科举之路?所以这北大营便成了那些官员给自家子侄图谋官职的地方,李启时期的北大营简直就是一帮二世祖组成的乌合之众,寥寥行伍出身的人自然只有遭受排挤的份。
“原来如此,我看着邢台军这一次也是气势汹汹,不知道这头筹花落谁家啊。”
到了下午阎云舟要去巡营:
“你是和我一块儿去,还是在帐子里等?方才陛下那边来了传话的,今晚着我们到主帐用膳。”
宁咎笑了:
“陛下最近心情挺好啊,果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阎云舟站起身,抬手戳了一下宁咎的额头:
“什么你都说,好了,我先出去了。”
宁咎扔了手中的瓜子皮,擦了擦手,也跟着开口:
“我和你一起,左右在帐中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