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兴的车疾驰在粉岭公路上。
“二爷,何靖那边暂时没有动静。”副驾驶座的马仔微微侧头,向后方蒋兴交待。蒋兴指节轻敲膝盖,“打个电话去上水围,今晚要先移走一批货。”
“是。”
“二爷,我们的人还没找到江叔。”
“怎么可能找到。”蒋兴嗤笑,想起何靖这根心头刺就食难下咽。廖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主动献计,信誓旦旦必在俄罗斯为自己铲除何靖,结果只杀了个无关痛痒的何武。
十几年前就老老实实,到现在还是毫无长进。
“油尖旺都是何靖的人,他在那边失踪,自求多福吧。”
“怕的就是江叔——”马仔不敢多言。
“他有妻有儿,肯定会吐出来的,就看他能拖多久。”蒋兴眼底浮出嫌弃神色,“他要是命硬就撑多几日,命歹就不要怪人。”
蒋兴在确认江叔在何靖地盘失踪后,第一时间决定立即移走货仓的货。他没办法等,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
车身飞速转入马会道,港岛新界北区,与内地深圳隔海相望。
两个多月前蒋兴决定背水一战,他不接受非亲非故的何靖上位,也不接受何靖开出的条件。
原本以为会跟倪少翔斗到底,怎料倪少翔不中用,贪恋女色的男人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如果不是利益冲突,他也许会欣赏何靖,纳为己用都可以。
可惜何靖胃口太大。鸿门宴一摆,想逼他收敛锋芒,早早退休?怕是转身就捅穿自己背脊,连寿衣都没钱买。
老狐狸眼清目明,黑社会哪有道义可言,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叁台黑色轿车停下。
蒋兴从后排下车。细小砂石地面,皮鞋踩出沙沙声响。他带着人踱步至叁面环山的仓库门前,马仔卷起道闸,露出厂房原貌。
被间隔成井字型的数间独立仓库,按枪械类型分门别类。
蒋兴从家中书房带来的是仓库钥匙。他打开其中两个门,转头跟马仔交代,“今晚先转走这两间的货。”
“是,二爷。”
路外开来一台普通的蓝色货柜车,黑衫马仔知道是接货车来,自觉出门迎接。
“你调头啊,车尾进来才能装货啊,死蠢!”
马仔见司机居然准备把车打横停在仓库门前,气得大吼。
货车驾驶位太高,司机根本听不见指挥。直直朝前奔来,吓得马仔躲到栅栏外,急得大喊大叫,“叼你妈,你到底会不会开车的!”
轰隆一声,刹车停住,车头撞上蒋兴停在仓库前的轿车。
马仔惊得脸色发白。蒋兴在仓内听见动静,警惕地摸住枪领人往门外走去。只见货车司机急急忙忙从驾驶座上下来,哭喊凄凉,“对不起二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有心的。”
蒋兴站在门内没有说话。
几个马仔上前夹走莽撞司机,拖到空地上打了一顿,“二爷的车都敢撞,我看你是嫌命长!”
司机哀嚎求饶。
其余人打开车位货柜,瞬间愣住,往后退了几步。
“这里叁面环山,却背阳抱阴。对面电塔尖角直冲仓门,犯了角煞。福泽浅薄,藏再多的军火都要散尽啊,二爷——”
低沉声音从车旁传来。
黑衫黑裤黑发,何靖鹤立鸡群,领口被微风拂动,姿态倜傥。
所有人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眼见门口被何靖手下彻底包围。蒋兴心惊,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转身,其余人掩护他往仓库深处躲避。
枪声砰砰在仓门外放肆响起,仿佛子弹廉价,便宜得似在做过季打折。
这片东方沃土上,最不值钱的是人命。
“先烧车,包抄后门,我要活的。”
何靖直接交代,从腰后掏出手枪上膛,大步迈过面前尸体。
仓门大开,蒋兴带来的人明显不够何靖的多。他浑身冷汗,冒着在各个角落砰然炸响的枪击声,俯身躲到东北角的机枪库门旁,借住死角位置掩护自己。
仓内脚步声与枪声一样急促凌乱。
身旁马仔用手势示意,指着过道对面的窗户。
蒋兴却摇头。何靖有备而来,跳窗等于送死。
他维持平稳呼吸,计算着可以拖延的时间。
枪声骤然停下。
“二爷,大家都是体面人,没必要遮遮掩掩,出来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开战斗机都飞不出去,何必耽误时间?”
“何靖,你跟林文已经达成协议,以后全港都是你的天下。对我穷追不放,才真的叫不体面吧?”
何靖啧了一声,空旷仓库里格外清晰,“二爷才50出头,记性有那么差吗?我弟死在俄罗斯,这笔账怎么算?”
“你第一日进黑社会?”蒋兴握紧钥匙,悄悄递给一旁马仔。眼风凌厉,暗示马仔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