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了他们,焰子在复读高三,明年准备考浙江大学。”她苦涩地笑了笑,“听你干爹说,他交了个女朋友,很漂亮,还寄了照片过来,我拿给你看……”
“我不看。”我一口断绝,“没兴趣看。妈,你怎么这么狠心?就算你不能容忍我们在一起,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啊!一个是我干爹,一个是我哥,他们是我的亲人啊!你要叫我们这辈子,都不再相见么?”
她的脸色很不好,像黄土的颜色,好像贫血的样子。她只有44岁,却像60岁的老人,憔悴、病态、疲倦,好像她的生命周期突然加快了十几年,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抚摸着我的脸颊,万般纠结地告诉我:“你旷课三个月,学校给你下了退学通知书。但是我去找过卢老师,她还是愿意介绍你到上戏,让你到广电编导专业插个班。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也去复读一年吧,明年再考。”
我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问题,我另挑话题:“听大熊说你有心脏病,是真的吗?看过医生吗?严重吗?”
“是啊,我有心脏病。”她哀泣道,“而你,是我心里最严重的病,不知道怎样才治得好。我知道你怨恨妈,你能回来看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小韵,妈不知道怎么救你,可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或许你患的是不治之症,这辈子都不会痊愈。我宁愿你一个人过一辈子,都不要你再去找焰子,也不要再找别的男孩。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平凡地过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从言语上,她已经明显妥协退让,可她的思想观点,却依旧根深蒂固,毫不动摇。她有病在身,所以我不敢刺激她,只好沉默着没有回应她。我央求她:“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吧,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和焰子哥哥纠缠在一起,我应答你!”
虽然我一再乞求,她始终没有透露半个字,我明白,我和焰子哥哥出格的“感情”,是她心里的一颗毒瘤,她必须忍痛将其割掉。她行动迟缓地收起父亲的照片,用一尺红绫缠绕起来,压在箱底,然后默默地上床睡觉。
回家的第二天,我到滨江路64号的大熊家里看望他的弟弟林若森。嘉陵江的南岸和北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家所在的南岸全是破旧的吊角楼,而大熊家所在的北岸,则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他家在32楼,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我家的茶楼。他开玩笑道:“我每晚都在这里偷窥你。”
小森看到我,没有任何反应。我想摸摸他的脑袋,但他敏捷地避开了。我笑道:“小森,你不认识我了?我以前去学校接过你啊,你还在我家住过几晚呢,你忘记了?我是江韵哥哥啊。”
小森的瞳孔里闪烁着恐惧的神色,始终跟我保持着距离。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开口,哪怕是讲一个字。他就像一只曾经受过伤的小动物,对我保持着戒心。我对他讲他曾经对我讲过的儿童故事、神话寓言、宇宙起源、转基因生物,希望能唤起他对我的记忆,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枉然。
我失望地走出小森的房间,大熊把我拉到他的房里,关上门,继而他神色大变,悲愤交加地说:“小韵,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讲……我爸对小森做过详细的体检,证明他被男人性侵犯过。那天下午,他逃学到江北区‘春韵’剧院看木偶戏,晚上回来的时候,遭遇不幸。我爸已经报了案,但是为了维护小森和他妈妈的面子,警方一直没把案情公开,只是在暗中调查。法医在小森身上取到了犯罪嫌疑人的□□并且提取出dna样本,经过化验,□□呈强酸性,导致dna核酸序列大量酸解断裂,初步确定,犯罪嫌疑人曾经大量服用酸性镇定剂。但是小森不肯配合,他拒绝回答所有人的问题,所以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春韵”剧院、男童性侵犯、镇定剂,这几个关键词,令我迅速联想到骆炀。我几乎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作案的人,一定是他。他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残害儿童,太变态了!
大熊怒气冲天:“要是让我知道这个人渣败类是谁,我非杀了他不可!”
“罪犯一定要绳之以法,但是遭遇这种经历,你们一定要多给小森做心理疏导,尽快让他恢复以前的积极开朗,早日摆脱心理阴影。”
“我知道。”他说,“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我爸和我阿姨已经请了好几个心理学专家,他们会定期过来帮助小森做心理疏导,他现在的情形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进步很大。”
“还有,如果你们想尽管找出嫌疑人,还是公开调查吧,保守调查没什么效果的。”我提议道,“维护尊严并不是保守秘密,如果不能尽快将罪犯归案,那他就有机会再去侵犯别的孩子,就会有更多的儿童遭遇不幸。”
我们卖东西的那一天,大熊、白亮和康乃文,都来帮忙。亲眼看着那辆货车将我们的家当全都运走,我的心里无限落寞。顷刻间,偌大的茶楼,便空无一物了,只有墙壁上那幅鹤松石竹国画,掉了一只角,凄然地在风中颤栗。
我原以为一向开朗乐天的白亮会“唧唧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