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我是个比我自己想得还要受欢迎的人,”我故作轻松地对克拉克说,“我很乐意把你挂在腰上到处走,但这次我们是要去地狱,而不是去春游,克拉克。”
“你会带盖尔去吗?”
“为什么不?他是我最好的法师。”我说,“我的卷轴库存里有一半都是给他准备的。”
克拉克不赞同地看着我,依然挡着我不让通过。
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果那种扛不住我一拳的家伙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
“首先,地狱里没有太阳,待久了会让你的小身板扛不住永恒的黑暗和地狱火——其次,里面全是邪恶的魔法和迷惑人的小把戏。拉斐尔最喜欢的就是心智容易动摇的年轻人,”我用空闲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如果你还要在年龄的话题上据理力争——说在前面,盖尔已经犯过一次大错,他现在要比你沉稳上一千倍呢。”
克拉克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看看,他刚刚果然想以盖尔明明也很年轻为借口、说服我带他去。
我原本还想跟他再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让他放松,好让他不要对我离开的事这么紧张,克拉克就握住了我的手。
“……就这样看着我,菲洛希尔。”他抓着我的手凑近自己的脑袋,我好奇地顺势胡噜了两下他那些有点自然卷的黑色短发。
“你这是怎么了?克拉克?”
“你刚刚——你沉思的时候,看起来很遥远。”他站在下面几层的楼梯上,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身高差。
“我感到不安。”他说。
当克拉克像这样晃动脑袋的时候,他的眉骨刚好剐蹭过我的掌心,然后又像个小动物似的微微用力地抵着它——从我手底下传来的那些肌肤触感,简直细腻得可怕。
——我感觉自己在摸一个皮肤柔软有温度的假人,还是那种会用漂亮的蓝眼睛含情脉脉似的盯着你看的假人。
“我不小心忽略了你吗?”我惊讶地看着他,手指抚摸了几下他卷卷的发丝,“我没注意——我的脑袋里塞了太多事情——对不起,克拉克,如果我哪里伤害到了……”我努力回想着,发现自己可能确实疏忽了。
现实世界里的队友脑袋上不会冒感叹号!
“我想知道你不想带我去地狱的真实原因。”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克拉克。”我无奈地看着拧着眉毛的克拉克,无比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正在面对一个货真价实的氪星青少年——哪怕是回到中世纪,克拉克也正处于叛逆期。
他正在认识世界、怀疑世界,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接纳来自这世界以及亲近之人的只言片语。
——我明白他这份想刨根问底的心情。被守墓人常年打哑谜的我就恨极了【有话不好好说清楚全让我靠自己猜】所带来的折磨感。
我把怀里的杂物放到了地上,腾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克拉克也放下了他抱着的胳膊、看起来不再咄咄逼人。
我叹了一口气,就这么顺势把克拉克的脑袋抱在了怀里。
——你是不知道自己魔抗几乎为0吗?我的傻大儿?就凭你这低得可怜的感知数值还想去地狱?
拉斐尔但凡摇骰子摇出一个大于你的先攻,我就要先后失去两个孩子,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变成魔鬼家的晚餐了。
“太危险了,克拉克,”我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魔鬼在他们的家里可不会彬彬有礼地接待你。你是我的软肋——如果我是拉斐尔,我肯定第一个就拿下你。”
“也许我可以给他意外地一击呢?也许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普通人,也许——”不知道是我哪句话的关键词给了克拉克信心,他站直了身体,好像已经在畅想自己拯救小龙咬咬的未来了。
这听起来很荒谬,因为我甚至怀疑拉斐尔会不会让克拉克有机会接近他。
但,他的思路却是可行的。
仔细回想起来,我在费伦大陆上的冒险几乎是被柯里拉全程监视着的,她的主人,魔鬼拉斐尔,几乎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
他熟悉我的选择,了解我的盟友,清楚我最喜欢和什么打怎样的配合——希望之邸是他的地盘、他的主场,连战斗时耳旁响起的都是他和柯里拉的美妙合唱。
等我感到那里,希望之邸里面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如果克拉克也在场呢?
我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能性,目光落在克拉克额头前的小卷毛上。
守墓人端着一个杯子从楼下面前走过,看起来像是要去厨房给自己倒杯咖啡。
“爷爷——”
“都在箱子里,”守墓人头也不回地说,“考虑到那里的气候,汝等恐怕得换身衣服了。”
“你们在说什么?”克拉克被我和守墓人之间打哑谜似的对话绕糊涂了。
“被偷走的那个小可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拉斐尔需要它活着——所以,我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