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到此为止。”我拦在他们中间,“好好相处,男孩们!你们不需要争出个高下!盖尔,去换掉你的脏衣服,然后洗个澡——我要问问克拉克怎么才能去镇上买东西。”
盖尔嘟囔着“好吧”转身回到了大楼梯,在确定他的脚步声远去后,我才重新面向克拉克。
“你觉得我们刚刚的表现怎么样?符合你想象中的父子吗?”克拉克问。
“我只感觉自己看见了两个大型宝宝,”我叹了口气,“但愿你们下次可以在真正打起来之前做到互相了解。”
克拉克狡黠地对我笑了笑,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每周的工作日傍晚我都在镇上打工,我会做公交车去,距离下一趟公交车来还需要——嗯,还需要四十分钟,”克拉克快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要来我的房间看看吗?搬家的时候,爷爷没让我从家里拿走太多东西,也不方便——所以我的家具基本是farr教我做的。”
“手作家具?”我微微挑眉,“带我去看看。”
刚一进门,房间里的装潢差点让我以为自己一脚重新踏入了守墓人之前为我准备的大房子——木头打造的家具,红白黑相间的格子花纹的被褥,深蓝色的床单,还有桌子上的那一盏油灯——眼前的一切都和克拉克在肯特夫妇家中的房间陈设一模一样。
克拉克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本,但当我仔细看的时候,我发现这些【书本】都是没有书脊文字的笔记本,很厚,而且全部都是一个颜色的。
我原以为这些封皮看着毫无区别且堆叠整齐的本子里是克拉克为了打发时间而写下的日记,但克拉克在听到我的猜测后只是神秘地笑着摇头,并直接把其中一本书塞到我的手里。
我粗略地翻了几页,发现克拉克竟然把他熟悉小镇的整个过程全部写在了这些笔记本上——以观察者视角进行记录的叙事风格让我想起了在守墓人的书架上曾经看过的古老卷轴,有种扑面而来的历史沉淀感和老旧感。
——说白了,现在的克拉克就像是在一个现代人的躯壳里装了一个古老的中世纪灵魂。
也许他只是没适应——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从这些笔记本上记载的时间来看,他才刚刚回到蓝星不到半年时间。
但克拉克这种把生活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以充满理性的记述口吻记录在书本里的行为依然让我感到了不安,看看他这段是怎么写的吧:
【x年x月x日】
阿比盖尔弄坏了山姆的吉他。山姆发现了这件事。farr修好了吉他。我从山姆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我应该在下次见到farr的时候表现出我的担忧。farr会告诉我不用担心,因为他们已经和好了。
这段记录的转天,克拉克就写下了我期望看见,也同样害怕看见的事件后续——
【x年x月y日】
我对farr表现出了对山姆和阿比盖尔友谊的担忧。farr告诉我不用担心,因为他们已经和好了。
这冷漠的口吻甚至让我不敢相信是克拉克会写出来的——他像是一个一板一眼地扮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的玩偶一样,记录着周围的一切,把他应该参与的、应该知道的、应该主动推动的事件和他知道了却应该假装不知道的事分得清清楚楚。
作为【山姆】,【阿比盖尔】,还有【farr】共同认识的人,他需要表现出恰当的关心才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而作为和farr生活在一起的人,克拉克可以把他的【担忧】表现出来,让他的【真情】流露得更自然——如果这是克拉克不加任何修饰的本能举动,我会感到很欣慰,认为他被那个老骑士教育得很成功。
——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在深思熟虑后计划好,为了方便自己日后复查,作为留痕写在了书本上的内容。
我再次扫了眼这些字迹工整的文字,又有了新发现——它们不是用英语写的,而是我在猎魔人世界当中花费了些功夫才学会的本土文字。
可能因为游戏背景,我脑子里自带的【汉化包】总是自动把我看见的文字全部翻译成我能理解的内容,不仔细去看的话,我压根意识不到自己在看哪国的语言。
这就是守墓人在我缺席期间对他产生的影响吗?
有个声音在我脑袋里说这是错误的,因为克拉克不该变得这么冷漠——他还没到需要戴上假面才能鼓起勇气面对生活的年纪。
但如果我不希望克拉克继续像这样把自己跟周围的一切划分界限,我就必须在克拉克来不及被纠正之前把他的思维方式拉回正轨。
克拉克还没见到期望他前往蓝星活下去的亲生父母,还没有建立起和这个星球之间的羁绊,没有身为【蓝星人】一份子的意识,以至于现在的文化和新事物全被他当成了窗外的花朵,并不当做自己的事来考虑——我认为自己需要尽快改变这一点。
“还好吗?”还在和我分享他如何应聘得到酒吧侍者工作的克拉克注意到了我的沉默,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