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总想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为了终结别人苦难的源头,就算自己一个人背上所有的骂名也无所谓。”
“……你在自我介绍吗?”我怀疑地看着杰洛特。
我没记错的话,想当初那个【布拉维坎的屠夫】确实是在说杰洛特自己吧?
“我没你那么伟大,”他耸了耸肩,“但如果你要搞垮他,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克拉克急忙说。
“别想就这么顺势掺和进来,小伙子!”我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去野餐!这是一个阴谋诡计!”
“我是你这边的人,所以那不应该叫做阴谋诡计,而是【伟大蓝图】。”克拉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见鬼,他一定是看了夺心魔起源相关的书籍,否则怎么会脱口而出【伟大蓝图】这种听起来就很有夺心魔风格的词语呢!
我就知道不该把那些书全部塞到书架里面任由克拉克翻阅!
“他可以帮忙,”杰洛特居然也在为克拉克说话,“我会保证他的安全的——你总不能永远让他躲在一旁吧?他是个成年人了。”
“你不是他爸爸,蠢狼!”我感到恼火,但两个长得极其相似又不自知的人已经无形中成了一个对抗我的共同派系——无论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他们似乎都跟定了。
……但说实话,我很高兴。
不是在哪里都能找到支持你的人,在孤独前行了这么久后,我突然再次多了两个支持者——这感觉很好,就像一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得到爱的孩子一转头发现已经多了两个爱自己的人。
虽然他们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绿色小点,但或许这就是【盟友】存在的意义。他们尊重我的想法,并且愿意出手相助,哪怕知道前路凶险异常。
“……我没法放任那个法师继续以研究的名义继续毁掉其他女孩,”我撑着膝盖站起来,语气变得比刚刚坚定了许多,“他必须陨落,还有他的那些研究成果——”
“火球术,是叫这个吧?”杰洛特轻笑了一声,“做你最擅长的事。”
躲在高塔里装聋作哑的斯崔葛布还不知道伦芙芮已经死亡的消息,而杰洛特把他狩猎的魔物作为通行许可把我们带进了法师塔。
那之后发生的事,我觉得可以把它作为一个秘密留存在我们三个当事人的心中。
但,如果只是稍微透露一下关键剧情的话——其实斯崔葛布比洛若坎好打太多了。
他没有召唤物,也没有强大到可以直接与我对抗的法术,所以我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毕生研究全部烧为了灰烬,哪怕他始终一边抓着伤腿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控我是一个“即将导致世界末日的凶手”。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还记得自己蹲在他面前,抓着一把他用来解剖被他认定为受到了【黑日诅咒】的女孩的手术刀,“总会有像我一样的人站出来阻止那一切的。拯救世界的人会是他们,而不是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心理变态。”
“刽子手,刽子手——”失去了研究记录的他崩溃地大喊着向后倒着爬,却被杰洛特在身后挡住了最后的退路。
我没有像杀死伦芙芮一样用手术刀戳死他的心情,我只是召唤了一团【匕首之云】,而附近的手术刀和各种各样被他用来测试女孩子们的刑具受到了【匕首之云】的召唤,纷纷加入了这团红褐色的烟雾之中,在里面刮起了银色的尖刃风暴——
然后杰洛特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匕首之云的范围里,让那些曾经被斯崔葛布用在活体解剖上的刀具全部尽情挥向了自己的主人。
我没有带着自己的盟友把这场好戏观赏到最后,而是在一切归为终焉之前就在惨叫声里用火球术炸了这座高塔。
克拉克靠他敏锐的感知能力搬来了很多塔里的烟粉桶和炸药桶陷阱,然后把它们全部堆在了一起。
我领着他们在羽落术的帮助下从爆炸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开始层层坍塌的高塔的最顶端纵身一跃。
——羽落术减缓了我的坠落,让我得以在缓慢拉远的视角中见证了这栋法师塔的陨落。
我看着它分崩离析,最终变成崭新的废墟,心中有块地方突然间变得很轻松——我造下的罪孽再次毁灭了一个【恶的源头】。
我突然开始好奇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死去了,会是守墓人负责把我的灵魂跟其他灵魂一样登记在册吗?他会把我领到现任死亡之神克蓝沃的面前,让我这个罪行累累的外来魂魄接受审判吗?
而当我的身躯终于坠落到柔软的草坪上时,刚刚那些忧虑都在青草的香味中消散了。
我的旅途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耶各认为我的职责彻底完成之前,我还能活跃地蹦跶好一段时间呢。
“你在发呆吗?”头顶上,克拉克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想到了自己在冲昏头脑时试图把克拉克弃之如履的行为——我很庆幸我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伤害到克拉克。
“抱歉,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