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和冬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二者是有灭家之仇的。
冬青一家虽不是死在吴川手里,可到底是因吴川设计之过,这才有了后头的灭家之灾。
因这段往事恩怨,南歌离和苏沅对吴川都没什么好脸。
苏沅也会下意识地让冬青避开吴川。
可她算尽了各种可能,规避开了所有能想到的风险,唯独没想到,这两人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多了点儿不为人知的情愫。
情之于起,谁也不知来处。
谁先动的心,谁也说不清楚。
男欢女动心,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可问题在于,这两人心底都有过不去的坎儿。
冬青选择冷处理,不理会不应答,专注于做自己的事儿,全然将吴川当做了透明人。
吴川却从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
他深知恩怨从何处起,也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将这症结解开,这段时日半点儿也没闲着。
南家这么大的冤案都能翻案重新来过。
当年刘家的案子吴川是幕后的设计之人,他想搜集当年之证更是不难。
这人忙活了好一段时日,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是将该找的东西找全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旧案重提,身负冤屈之人恢复清白的日子也指日可待。
林明晰说这是好事儿,苏沅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在大致弄清楚缘由后,苏沅落在冬青身上的目光就透出了浓浓的不解。
她说:“吴川想将当年的冤假错案翻出来重新查证,除了他手里的证据外,少不得要有人证在场。”
“刘家满打满算就剩下了你这么个独苗,你赶着这时候回了浣纱城,届时人证不全,吴川所想也难成,你到底怎么想的?”
冬青没想到苏沅知道得如此透彻,愣了片刻突然就落了泪。
苏沅见她哭了有点儿无措,将身上带着的帕子塞到她手里赶紧说:“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哭什么?”
“你要是不想我问,那我就不多嘴了,我……”
“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儿。”
她抓着帕子仓促擦了擦眼角的泪,哑声说:“您说的我都懂,可……”
“可他一旦去了宫门前敲宫鼓,自承身份,求翻查当年错案,他也就活不成了。”
“主子,不让父母沉冤得雪,是我不孝,眼睁睁看着他为澄清当年错案去赴死,我也做不到……”
吴川本应在当年的混乱中被处死。
因有心人搭救,被人利用,这才侥幸捡了条命活至今日。
可一旦宫门前的鼓声响起,先不论刘家错案能否成功翻查,吴川首先就是活不成了的。
苏沅之前没想到这一点,此时见了冬青脸上的泪有些悻悻。
“所以你就想着,干脆走了的好?”
冬青重重地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走了,就算是无人证在场,他盘算许久功亏一篑,自然也就去不成了,只是……”
“我因一己之私,罔顾家中不安亡魂,上对不住父母,下对不住孝悌,也无颜再面对他。”
“所以我还想求您件事儿。”
“等我走后,您帮我想个法子,告诉吴川我死在了路上,彻底绝了他这份心思,当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父母也不是真的死于他手,而今他能有这份心,我已然知足,他活着就行。”
冬青所言看似在情在理,苏沅的眉心却控制不住地拧起了小疙瘩。
治病不祛症,除乱不祛根。
这哪儿算得上是个法子?
再者说,吴川那样的性子,哪儿是轻易会改主意的?
吴川还没死,冬青就这么副姿态,要真等到哪天吴川把自己作死了,冬青好好的姑娘岂不是要彻底疯了?
苏沅抓住了冬青冰冷的手,沉声道:“你先别说那么些你自己想的,你告诉我,你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冬青痛苦道:“可是我……”
“不管别的,你只管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冬青死死地咬住下唇,挣扎了好一会儿颤声说:“不想。”
“所以我……”
“不喜欢那就更简单了。”
苏沅打断了冬青的挣扎,果断道:“既然是不在意的人,你管他死活?”
“你就在这里待着,等到时候了,我亲自送你去当证人,一定让林明晰亲自盯着,给你把当年的案子翻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保证没半点错失。”
“你放心,一定错不了。”
苏沅说完要走,冬青着急地追上去拉住了她。
“主子,他去了会死的!”
苏沅回头要笑不笑地望着她,微妙道:“左右你也不想跟这么个人过日子,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他虽没亲自动手,可也是因他而起,就此死了也算是为己赎罪,不算委屈了他。”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