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侯府人少,素日里也冷清。
今日林家人齐聚而至,厅内满是少见的笑语。
吃过饭夜时已深,没多叙话早早地散了。
苏沅也终于被林明晰拎到了屋里。
林明晰亲自将屋子里的窗户严丝合缝地关上,让人在屋内烧了数个炉子,将屋子烘得暖呼呼的,催着沅褪了衣裳,亲眼瞧过她肩上的伤,确定无碍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难掩心疼地帮苏沅将领口整理好,又是自责又是恼地闷声说:“没见着这伤前,我只觉得伤你只人已罪有应得,可亲眼见了这伤,我却觉得那些人还是死得痛快了些。”
那日若不是苏沅不喜熏香,进屋就把香灭了,谁知还会出多大的岔子。
林明晰每每想起皆是心悸,就连脸色也比之前的难看了不少。
苏沅拉了拉袖口,好笑道:“早没事儿了。”
林明晰面色不善地剜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沅难得见林明晰臭着个脸,稀奇地趴在桌上盯着自顾自乐呵了一会儿,小声说:“都过去了,想那么多作甚?”
见林明晰还是不动,她伸手勾住林明晰的手指,忍着笑说:“林大人别生气了。”
林明晰哭笑不得地敲了她的眉心一下,叹声说:“你这次误打误撞地立了功,皇上本是以功给赏的,但是我给你推了。”
满朝上下都在关注此事,苏沅若是在此时得了皇上的赏,定会引起过多人的关注。
对苏沅而言,被太多人关注并非好事儿。
苏沅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林明晰的意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推了也好,省得别人问这问那的惹得心烦。”
她扒拉着桌上的茶杯,闷声说:“娘刚问我端阳郡主情形如何,我纠结半天竟不知怎么说。”
苏沅想着端阳郡主的转变,默默撇嘴小声嘀咕:“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跟之前的端阳郡主是同一人。”
短短数日,端阳郡主的转变大到令人心惊。
苏沅完全没办法将印象里的人与今日的人对标。
听出她话中感慨,林明晰淡淡道:“端阳郡主生于皇家,长于专宠之爱,从未遭过打击,自是傲气十足,锋芒外露,经多番变故后,自然是要与从前不一样的。”
她之前执拗,只是因过分傲气,不愿向眼前的现实低头,也不甘承认自己选错了路,故而才一错再错。
而端王的多年阴谋,端王妃的离世,叶清河的冷遇,这些糅杂在一起,足以让一个沉浸在自己美妙幻想中的人瞬间清醒。
一个骄傲任性的人一旦清醒,变化足以让人脱胎换骨。
苏沅闻言颇以为然地点点头,撑着下巴说:“她虽什么都没说,可我总觉得,她近日似乎还会有大动作。”
她顿了顿,笃定道:“而且我敢说,与叶清河有关。”
林明晰好笑弯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对错都是选择带来的,你替旁人操那份闲心作甚?”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伤,其余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他说着走过去突然把苏沅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咬了她的脸一口,说:“睡觉。”
苏沅扑腾着想爬起来,可不等成功就被林明晰摁着腰又压了下去。
林明晰扯过被子把人盖好,手脚并用地把人抱紧了,用下巴蹭了蹭苏沅的头顶,轻声说:“两日后端王妃出丧,我陪你去瞧瞧,等这事儿结了,马上就是除夕了,我之前备了些东西用作年礼,你抽空看看单子,有不合适的地方尽早挑出来换了,都打整好了好早些送到岳母府上,还有……”
苏沅本就困了,再听林明晰这么絮絮叨叨地念叨,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明晰试探着叫了声沅沅,低头见怀中人睡得都稍张了嘴,眼底晕起了丝丝笑意。
他低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苏沅的额头,无声低笑:“傻。”
苏沅一觉无梦至天色大明。
起床时林明晰不在房内,出门就发现南歌离给自己收拾了不少箱笼,齐刷刷地摆在了院子里,看着阵仗还挺大。
苏沅揉着眼走出来,一时恍惚险些以为这是在收拾东西准备扫自己出门。
南歌离正忙活着让人清点东西,见她出来了,皱眉道:“昨儿个夜里又下了雪。你起床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苏沅不等开口解释,就被南歌离单手推着进了屋。
“把衣裳穿好再出来。”
南歌离接过剪月手中的夹袄,盯着苏沅穿上,左一件右一件地把人裹成了个软乎乎的球,伸手捏了捏没捏到肉,这才觉得满意。
“寒意重,多穿些。”
苏沅吃力地抬了抬胳膊,苦哈哈道:“再多穿些我也不用走了,您稍用手团一团,把我推到地上就能一路滚出门。”
剪月被逗得笑出了声。
南歌离没好气地横了苏沅一眼。
“就你会说。”
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