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国都将撕破脸,倾尽全力投入战争。大争之世走到了尾声,最后的决战业已开始。
这场决战也许会持续五年、十年,但无论谁成为了最后的赢家,神州的分治,都一定会结束。
“现在想来,”姜恒说,“太子泷当年让哥夺取嵩县,于中原钉下了这一枚至关重要的破局之子,是非常明智的。”
耿曙随口说:“运气罢了。”
培花术
数日后, 三月初三,上巳之日,翌日便要按约定, 从嵩县发兵。
这天姜恒与耿曙都没有出去过节,耿曙独自待在一间近乎空无一物的房里, 面朝搁置烈光剑的剑架跪坐,开始十二个时辰的冥想。
这是他在落雁城时养成的习惯,也是汁绫教给他的, 行军打仗前, 心一定要静, 将元神守在杀戮之外,保持清醒。
姜恒没有打扰他,知道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归宿。宋邹代替他成为耿曙的监军,随他出征。他则会到江州去,为耿曙稳定后方,随时与太子安交涉,协助调配郢国的兵力。
姜恒走过城主府, 这当真是这儿有史以来守备至为森严的一次,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宋邹更清空了府外周遭一里地, 禁止任何百姓靠近,就差让卫兵手拉手把姜恒围起来了。
“我觉得我还是早点走的好, ”姜恒哭笑不得道, “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万金之躯,坐不垂堂,合情合理。”
宋邹在花园里观赏他种的芍药, 这是他的冥想方式,一名县官,种的芍药却冠绝天下,也是不务正业。
“有时下官觉得,”宋邹又抬头朝姜恒说,“嵩县确实也该培养刺客,否则碰上这等事当真束手无策。”
姜恒想了想,说:“可是训练刺客,可不是什么轻松功夫,剥夺一个人的命运,只留下嗜血的欲望,以及所谓的‘忠诚’,太残忍了。”
“是啊。”宋邹在这点上,一直与姜恒是相似的,他们尊重每一个人,尊重他们的生命,尊重他们的选择,尊重他们的意志。
正因相似,所以理解。
他换了个话题,朝姜恒说:“这次我为武陵侯募集了八千兵士,已经是嵩县能出的所有了,毕竟雍军虽敬仰他,归根到底,终究为汁家效力。”
“谢谢,”姜恒说,“当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耿曙的两万兵马征战可以,万一对上汁琮亲自率领的雍军,他们敢与昔日的同袍打仗吗?
宋邹叹了口气:“若当年早一点这么做,也许洛阳就不会覆灭。”
“该来的总会来。”姜恒在一旁坐下,安慰宋邹,说,“何况当初嵩县虽富有,真要集合起八千人的军队,也实在不够。”
七年前嵩县要养王都,钱都源源不绝地抽调往朝廷,哪有余力?正因为这七年里,县库重金未动,才能养兵发军饷。
宋邹问:“姜大人的最终人选,定了?”
“没有。”姜恒疲惫道,“我本以为已选定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姜恒明白宋邹所问何意,从离开洛阳之后,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姜恒拿着金玺,宋邹从旁协助,根据姬珣的遗命,寻找新的、足可统领神州的人选,让他成为结束这大争之世的天子。
姜恒最初选择了赵灵,其后则因耿曙,放弃郑国,改而选雍,但汁琮之举令他意识到,他不能选汁琮。至关重要的一点不是汁琮要杀他,而是汁琮为了个人的目的,会杀任何他想杀的人。
这是绝不能纵容的,否则一旦他握有绝对的权力后,政策无从推行。
这也是姜恒与宋邹第一次直接而正式地讨论这个问题,从彼此的责任与目标上来看,他们不是上下级,更像一对战友。天底下,宋邹是最理解姜恒不容易的人,甚至比耿曙还要更理解他的志向。
“未来一团迷雾。”姜恒有点茫然地说。
宋邹躬身,铲出他的芍药,移植到另一个花圃中,回头道:“实在不行,姜大人考虑一下,自己上?”
姜恒哈哈大笑,道:“宋大人,你这是要害死我了。”
他当然知道,宋邹不过是开个玩笑。但姬珣将金玺交给他的时候,确实说过,如果谁都不行,那就自立为天子,也是不妨。
“虽说对国君有诸多要求,”姜恒叹了口气,拿过水碗,为宋邹弹了点水到移植的芍药花叶子上,“可仔细想想,换我自己去当,也不一定就比他们更好。太难了。”
宋邹没有接这话,反而看着花,若有所思道:“姜大人,这些芍药,都是从西川托人买来的,您觉得好看吗?”
“很好看,”姜恒说,“想不到宋大人竟有这本事。”
“但初来之时,”宋邹端详道,“实在很一般,色俗,朵瘦。就像您看见的,这等混合后令人赏心悦目、天下难寻的花色,都是一代又一代,经好些年头,嫁接,培花,选种,最后才呈现出来。”
姜恒点了点头,明白宋邹借养花的话头,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