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间刚过七点。安排来接的司机已等在楼外,费南渡上了车,姜蒙例行询问:“费总,回酒店还是?”
费南渡抬表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道:“我打个电话。先开车吧。”
一枚黑色的耳机一直躺在充电盒中,盒体很小,放口袋里也不显眼,甚至都不会凸出形状。
其实原本不用这么麻烦,用手机打也是一样。但在一些事情上,他会有自己的坚持。他希望这个私人号能被区别开,不用跟工作上的电话混在一起。多配一个手机不是难事,换个双卡手机也简单,但这些动作不能是他单方面的主动。
他在等一个回应。一个让他有理由再往前迈一步的回应。
“嘟——嘟——”
耳朵里响起平缓的拨号声,费南渡右手搭在膝盖上,食中两指无意识的轻轻点着。六声提示音后,电流那边传来一个明显吃惊的声音:“……喂?”
“嗯,是我。”唇角微弯,化开一个淡淡的笑。
大概是太意外,薛眠猛呛了一声才接话:“我知道,我是说……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费南渡揉了下额头,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谈事情忘了时间,我还没吃晚饭,你呢?”
“我也没吃。”薛眠道。
“那二十分钟后下楼吧,我在酒店门口接你。”
“呃……”薛眠磕巴了一下:“我是想说我没吃晚饭,但……我吃过其它东西了,不怎么饿。”
其实费南渡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怕薛眠一个人在这里衣食住行不方便,既然他吃过了,那也没什么其它要说的了,回了个“好”字,二人挂断了电话。
通话时间十三秒,是够简洁的。
“姜蒙,送我到酒店后你就去吃饭吧。”费南渡收起耳机,微微掀开的袖口盖回原位,遮住了腕上那块黑色手表。
副驾驶上的姜蒙应声点头,在手机上预约了一家酒店附近的餐厅。忽然想起一件事,笑了一下,转过头道:“费总,中峦置业虽然有外资血统,董事长也的确是个外国人。但对方长居香港二十多年,国语、粤语说得比本地人还流利,并不需要英文翻译吧。”
姜助理跟了老板三年多,有些玩笑已经可以适度的开一开了。
费南渡闻声抬头,见姜蒙笑得意有所指,也不藏着,笑道:“知道你聪明,心里清楚就好。”
姜蒙点头:“明白,心里清楚,不必事事说出来。”
维港的夜景一向绚丽又壮观,也是来港旅游的游客必打卡之处。踩着投映在石砖地上的光影下了车,费南渡走过大堂进了电梯,本该按下自己那层的数字,然而当快碰到按键的那刹那,指尖却忽然鬼使神差的触向了另一个方向。
薛眠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听到门铃在响。
“来了——”
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边,打开猫眼向外一看,短暂愣住了几秒。
接着便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握上把手,犹豫一瞬后,打开了门。
一身笔挺西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正朝他看过来。
“嗝!”
……莫名其妙居然打了一个嗝???
“吃什么了,”费南渡看了看他,绷住了没笑,只道:“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如果此刻面前有扇任意门,薛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狂奔着冲进去——再反手死死把门带上!
脸瞬间就红了,像刚出屉的热馒头一样新鲜。他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让开路让人进门:“也没吃什么,就一些小食。”
说话间费南渡已经走进房间,就着电视机里某档新闻的背景音扫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
……有那么一点乱。
只怪铺开的东西太多,琳琅满目十几样,都是些港式甜品点心和小食,有的已经吃完了,但大部分都还没开动。
费南渡皱了下眉,转身道:“晚饭就吃的这些?”
“买多了,”薛眠用目光示意茶几上没动的那几盒:“其实知道吃不完的,但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买就没收住。”
“这些能过夜么?”费南渡道。
“不能吧,过夜肯定就坏了。”薛眠耸了下肩。事实上距离他把它们打包带回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里面有些甚至再不吃就真的可以直接扔了。
“那就别浪费,”费南渡走过去,自然的在沙发前坐下:“我刚好饿着。”
薛眠愣了一下:“你没出去吃饭吗?”
“没什么胃口,”费南渡自顾自拿起桌上一双塑封好的一次性筷子,边拆边看,考虑着要先动哪样:“不过这会儿有了。你呢,要再吃点?”
“不用,我挺饱了。”薛眠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你有什么想看的节目吗?”
“不太看电视。”费南渡夹了一只冷掉的水晶虾饺,咬了一口,味道比起刚出锅的时候逊色很多,但尚能下咽。
“那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