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奇瘫坐在地上,酒气在辛宠离开后才开始上头,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下,他却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允许自己再掉一滴眼泪。
男孩子哭很难看。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烫,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医院时,他卑鄙的做出了越界的举动想刺激辛宠能尽快明白自己的心意,事后还装作无辜的样子让她气的好一段时间不理他。
好像又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哎,这次她不会去看他了。
因为他撒了很多慌。
他又想起了那个夏天。
本应该在美国参加比赛的他因为突然确诊了一个奇怪的病被迫待在医院治疗,爸妈在他面前表现的很冷静,他们安慰他这只是个小手术,一切会好的。
他也告诉他们,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但是他早就查过自己的病,要有多么倒霉,才能成为那个百万中唯一的人。
手术的前一周,他其实并不抱希望,但是怕爸妈接受不了,他们只是装的坚强罢了。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万里无云,他坐在医院一楼后面的小花园写着遗书,周围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行动不便的老爷爷老奶奶推着轮椅在活动。
他戴了黑色的帽子和口罩,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奇怪,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并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乐得轻松自在。
生病以来,他变了。
以前他很喜欢笑,很喜欢同人讲话,但是生病之后他被剥夺了交际的权利,大部分时间都只能面对来去匆匆的医生护士和冰冷的治疗仪器。
提笔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他就放下了笔无聊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心里感慨着不知道那边会不会同样色彩缤纷,鲜花烂漫。
突然听到了清脆的朗读声,他的后面来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她抱了一本书,旁若无人的大声读着。
她的英语不太好,口音很重,还经常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停下来反复纠结读音。
蹩脚的英语在他耳边大概循环了二十几遍,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纠正。
iheardtheecho,frothevalleysandtheheart
opentothelonelyulofsickleharvestg
repeatoutrightly,butalrepeatthewell-begof
eventuallyswaygthedesertoasis
ibelieveia
bornasthebrightsurflowers
donoitheredundefeatedfierydeonrule
heartrateandbreathgtobeartheloadofthecuber
bored
少女听完呆住了,随后立刻拿起笔来在自己的书本上划拉,好像在记笔记。
“同学,那这一句要怎么翻译啊?”她还追过来向他请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不好意思啊,我刚从乡下转学过来,那边几乎不怎么教英语。”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谢谢你了。”本以为她会就此离开,还自己一片清净,谁知道女孩儿竟扶着他的轮椅蹲了下来。
“我能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吗?”
她根本不等人同意就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的事,讲她爸妈离婚了没人要她,讲她差点就因为五万块被卖给人当老婆,讲有个要好的邻居哥哥跑了几千公里才给她带回来,讲她最近因为减肥减到胃出血进了医院而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考试。
她说的一脸轻松,但井奇却震惊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看她的年纪应该比他要大个几岁,但应该不多,她的脸颊肉乎乎的,显得比较幼态。
后来一个凶凶的女人来叫她回家,她把那本书留给了他,然后抽走了那张空白的只写了一个title的遗书。
“小弟弟,别放弃啊,再坚持坚持,也许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下次见面希望不需要你再帮我纠正这么烂的口语。”
手术很成功,病好之后他就离开了t市,虽然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医院看看,但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儿。
爸妈虽然希望他能出国读一个更好的学校,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他连跳几级,最终如愿通过高考去了t大。
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儿,她总是一个人行色匆匆的往返图书馆,每次都苦大仇深的对着高等数学写写划划。
他喜欢观察她,但一直没想好如何能礼貌的提出跟她做朋友而不让她觉得被打扰到。
直到周围有人打起她的主意,他的朋友很多,有些喜欢的,有些不太喜欢的,他从不直白拒绝那些想跟他做朋友的,病好之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左右逢源深受长辈朋友喜欢的井奇。
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