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冬站在原地,忐忑地等,十分钟后,陈北炙拿着两张假条,光明正大把人从学校门口领出来,从兜里捞出车钥匙,先开了副驾的门,再绕到另一边。
逢冬犹豫了一下,门口保卫科的大爷还警惕地看着两人,陈北炙的两张假条一个是就医一个是送医。
陈北炙那边的车窗降着,手肘搭在窗沿,不催,低头看手机。
最后逢冬还是坐了上去。
她买的车票时间紧,现在出发大概赶不上了。
陈北炙低头调导航的时候,她说:“镀城女子监狱。”
他继续调导航,情绪没表现出任何起伏,调完连上车载,顺手把副驾的暖风开了。
逢冬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僵着,被暖风吹了一会儿,脸颊开始有了血色。
车启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副驾。
陈北炙穿着件灰色的休闲t,背后是那个牌子的虎头刺绣标,袖口上卷,露出一截漂亮的骨骼线,周身绕着点吊儿郎当的懒意。
他的耳后有一颗黑痣,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烧着烫意的日光从车窗透进来,灼得她的脸颊也起了烫意。
——
到镀城女子监狱是在下午四点。
一场冲动的出逃。
魏子蓁跟上次见面差不多,对于判决结果,她很平静地接受了,并没有上诉的打算。
对于魏子蓁来说,事情至此已经圆满了。
这种平静只在看到逢冬的时候起了一点波澜。
“不是要高考了吗,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想你,妈妈。”
魏子蓁的眼圈红了,隔着玻璃摸了摸她的脸。
“小冬,别惦记这里的事了,你得走出去。”
“你得走出去。”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逢冬能走出去,她不该待在那些黑暗肮脏里。
逢冬的指尖在很轻地颤,她吸了口气:“妈妈,我骗你了,我没去广雅。”
说完抬起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魏子蓁表情里的细微变化。
“那你转学去了哪里?”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魏子蓁的肩膀因为僵硬而收紧,“小冬,你今年高三了,等到夏天的时候,就能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别做傻事。”
逢冬的指尖还在颤,现在她终于确定,魏长明说的是真话。
“我去了b市。”她说。
魏子蓁的肩在这个时候彻底垮下去,像是什么不好的猜测得到验证。
“舅舅和我说了一些事情,妈,你那时候已经在b市找到稳定的工作了,为什么突然去了镀城,嫁给了那个人渣?”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魏子蓁看着她,指尖贴在玻璃上,慢慢描摹着女儿的脸,眼角湿潮起来。
“你比我的前途重要,妈妈。”
这个时候探视时间到了,逢冬把听筒挂回去,魏子蓁隔着玻璃,用口型。
“别掺进那些事里。”
——
逢冬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的肩膀还在颤,车灯的光穿破黑暗,拉开车门的时候,热乎气扑面,颤抖停止。
陈北炙撩起眼皮看她,把一个打包盒推过来。
陈记的龙虾面。
他在吃上是真有点刁,才来这儿几个小时,已经把本地特色给研究明白了。
逢冬低头拆筷子的时候,陈北炙闲闲翻一本书,侧着头,光逆在他的脸上,痞欲里不失少年感。
“我父亲酗酒,家暴,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我妈妈的性子软,一开始的时候,总想着忍一忍就算了,哪怕是为了我。”
“后来她发现,忍耐只能换来变本加厉,我七岁的时候,右手手臂被烟头烫出一块疤,直到现在都没好,十六岁那年,妈妈背着他带我去参加g赛,我拿了第一,颁奖晚会前他追过来,那天晚上我不想回忆,我差一点没有妈妈了。”
她的眼睛是红的,很湿。
“他总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骂我和我妈妈一样浪荡,不许我学舞蹈,说学这些就是为了勾人,想让我们这辈子跟他一起烂在泥沼里。”
“这种人渣是该下地狱的。”陈北炙说。
话里淬着点狠意了。
有一段时间逢冬没有说话,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车快开进b市市区的时候,她突然说:“如果我想勾你呢?”
她的声音很轻,黑暗里头脑发热,眼前的近光车灯有点模糊。
这会儿车正好转过一个急弯,陈北炙单手打方向盘,侧头看她一眼。
“爷给你勾。”
分不出是认真的,还是轻佻浪荡。
作者有话说:
陈北炙不是挺招姑娘喜欢吗,结果就是其实他对女生的喜欢没什么概念,觉得逢冬挺冷的。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追人,只能说天